两公子同蘧公孙才到家,看门的禀道:“鲁大老爷有要紧事,请蘧少爷归去,来过三次人了。”蘧公孙慌归去,见了鲁夫人。夫人奉告说,编修公因半子不肯做举业,内心着气,筹议要娶一个如君,早养出一个儿子来叫他读书,接进士的书香。夫人说年纪大了,劝他不必,他就着了重气,昨晚跌了一交,半身麻痹,口眼有些倾斜。蜜斯在旁泪眼汪汪,只是感喟。公孙也无何如,忙走到书房去问候。陈和甫正在那边把脉。切了脉,陈和甫道:“老先生这脉息,右寸略见弦滑,肺为气之主,滑乃痰之征。老是老先生身在江湖,心悬魏阙,故尔忧愁烦闷,现出此症。治法抢先以顺气祛痰为主。晚生每见克日医家嫌半夏燥,一遇痰症,就改用贝母;不知用贝母疗湿痰,反为不美。老先生此症,当用四君子,插手二陈,饭前温服。只消两三剂,使其肾气常和,虚火不致妄动,这病就退了。”因而写立药方。连续吃了四五剂,口不歪了,只是舌根另有些强。陈和甫又看过了脉,改用一个丸剂的方剂,插手几味祛风的药,垂垂见效。
当下请在一间草屋内,是杨执中补葺的一个小小的书屋,面着一方小天井,有几树梅花,这几日天暖,开了两三枝。书房内满壁诗画,中间一副笺纸联,上写道:“嗅窗前寒梅数点,且任我俯仰以嬉;攀月中仙桂一枝,久让人婆娑而舞。”两公子看了,不堪感喟,此身飘飘如游瑶池。杨执中捧出鸡肉酒饭,当下吃了几杯酒,用过饭,不吃了,撤了畴昔,烹茗清谈。谈到两次相访,被聋老妪误传的话,相互大笑。两公子要邀杨执中到家盘桓几日,杨执中说:“新年略有俗务,三四今后,自当敬造高斋,为平原旬日之饮。”谈到起更时候,一庭月色,照满书窗,梅花一枝枝如画在上面类似,两公子流连不忍相别。杨执中道;“本该留三先生、四先生草榻,奈乡间蜗居,二位先生恐不甚便。”因而执手踏着月影,把两公子同蘧公孙送到船上,自同邹吉甫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