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水西门口挂出一张榜来。上写:第一名,芳林班小旦郑魁官;第二名,灵和班小旦葛来官;第三名,王留歌。其他共合六十多人,都取在上面。鲍廷玺拉了郑魁官到杜慎卿寓处来见,劈面伸谢。杜慎卿又称了二两金子,托鲍廷玺到银匠店里打造一只金杯,上刻“艳夺樱桃”四个字,特为夸奖郑魁官。别的都把荷包、银子、汗巾、诗扇领了去。
写毕,交与鲍廷玺收了,又叫小厮到店里取了百十把扇子来。季苇萧、杜慎卿、来羽士,每人分了几十把去写,便筹议请这些客。季苇萧拿一张红纸铺在面前,开道:“宗先生、辛先生、金东崖先生、金寓刘先生、萧金铉先生、诸葛先生、季先生、郭铁笔、僧官老爷、来羽士老爷、鲍老爷,连两位仆人,共十三位。”就用这两位名字写起十一副帖子来,摒挡了半日。
次日便去看定了妾。下了插定,择三日内过门,便忙着搬河房里纳宠去了。次日,季苇萧来贺,杜慎卿出来会。他说道:“昨晚如夫人进门,小弟未曾来闹房,本日贺迟有罪!”杜慎卿道:“昨晚我也未曾备席,未曾奉请。”季苇萧笑道:“前日你得见妙人么?”杜慎卿道:“你这狗头,该记取一顿肥打!但是你的事还做得不俗,以是饶你。”季苇萧道:“怎的该打?我原说是美女,原不是像个女人,你莫非看的不是?”杜慎卿道:“这就真正该打了!”正笑着,只见来羽士同鲍廷玺一齐走出去道贺,两人更加忍不住笑。杜慎卿摇手叫季苇萧不要笑了。四人作揖坐下,杜慎卿留着用饭。吃过了饭,杜慎卿提及那日在神乐旁观见斗姆阁一个寺人,左边坐着伶人,右边坐着羽士,在那边吹唱作乐。季苇萧道:“如许欢愉的事,偏与如许人受用,好不成恨!”
次早,季苇萧同着王府里那一名宗先生来拜。出去作揖坐下,宗先生提及在京师赵王府里同王、李七子唱和。杜慎卿道:“凤洲、于鳞,都是敝世叔。”又说到宗子相,杜慎卿道:“宗考功便是先君的同年。”那宗先生便说同宗考功是一家,还是弟兄辈。杜慎卿不承诺。小厮捧出茶来吃了,宗先生别了去,留季苇萧在寓处谈谈。杜慎卿道:“苇兄,小弟最厌的人,开口就是纱帽!方才这一名宗先生说到敝年伯,他便说同他是弟兄。这怕现在敝年伯也不要这一个得志的兄弟!”说着,就捧上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