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簇拥了陈主,去见韩擒虎。陈主倒也官样相见,一揖。晚来,贺若弼自外掖门入城,呼后主相见。后主意他威风凛冽,不觉汗流股战。贺若弼看了笑道:“不必惊骇,不失作一归命侯!”着他领了宫人,暂住德教殿,外边分兵围守。这时晋王率兵在后,先着高颎、李渊抚安百姓,制止焚劫。驰入建康,两人正在省中出来,晓谕黎庶,禁约士卒,拘拿陈国乱政众臣。
器当盘错方知利,刃解宽髀始觉神。
北来烽火照长江,血战将军气未降。
博得深宫明日月,银筝檀板度新腔。
秋水丰神冰玉肤,等闲一笑国成芜。
却怜血染清溪草,不及西施泛五湖。
到了祯明二年正月除夕,群臣毕聚。陈主夜间纵饮,一睡不醒,直到日暮方觉。不期这日贺若弼领兵,已自广陵悄悄渡江;韩擒虎又带精兵五百,自横江直犯采石。守将徐子建一面奏报,一面要率兵迎敌。除夕各兵都醉,没一个拈得枪棒的,子建只得弃了兵士,单舸赶至石头。又值陈主已醉,自早候至晚,才得引见。回道:“明日集会出兵。”
王气六朝本日歇,却怜竟作井中蛙!
费辄千万钱,供得一时乐。杯浮赤子膏,筵列百姓膜。
直须阆苑还堪比,便是阿房也不如。
三人躲了好久,只听得人声喧闹,倒是隋兵搜求珠宝宫女。只见正宫沈后,端处宫中;太子深闭阁而坐。单不见了陈主。众军四下搜索。有宫人道:“曾见跑到井边的,莫不投水死了?”众军闻得,都来井中看望。井中深黑,微见有人,忙下挠钩去搭。陈主躲过,钩搭不着。众军无计,遂将石块投井中,试看深浅,好下井找寻。陈主意飞下石子,大喊起来道:“不要打我!快把绳索抛下,扯了我起来!”众兵刀取长绳,抛钩数十丈。又等半日,听得陈主道:“你等用力扯,我有金宝赏你,切不成扯不牢跌坏我!”初时两人扯,扯不动;又加两人,也扯不动。这些人道:“毕竟他是个天子,以是骨头重。”一个道:“毕竟是个蠢物!”及至发声喊,扯得起来,倒是三小我,与张贵妃、孔贵嫔同束而上,故这等沉重。世人一齐笑将起来。宋王元甫有诗曰:
时危豪杰姑埋迹,运启豪杰早致君。
固然德去三皇远,也有红光满禁城。
直教豆向釜中泣,宁论豆萁一体生。
元鸟赤龙曾降兆,绕星贯月不虚生。
檀口歌声香,金樽酒痕禄。一派绮罗筵,障却光亮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