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梦初回闲信步,转过雕栏,又听新声度。蜂飞蝶舞风回住,莺啼一唤情难去。醉向花阴日未暮,漫把珠帘,钩起游丝絮。画上天涯萦意绪,本日没个安排处。
众美人正争嚷间,只见炀帝从屏风背后,转将出来,笑说道:“你们好大胆,如何瞒了朕,在这里赌歌?”众美人瞥见了炀帝,都笑将起来讲道:“妾等在此赌歌,扯谈的歌儿耍子,不期被万岁闻声。”炀帝道:“朕已听了多时矣!”本来炀帝一觉睡醒,不见了宝儿,忙问摆布,对道:“在后院轩子里,与众美人演唱去了。”炀帝遂悄悄走来。将到轩前,闻声众美人,说也有,笑也有,恐打断了他们兴头,遂不进轩,到转过轩后,躲在屏风内里,张他们耍子,故这些歌儿,俱一一听得明白。当下说道:“你们不要争辩,快来听朕替你们评定。”众美人端的都走到面前。
调寄《蝶恋花》
宝儿唱完,大师俱各奖饰。朱贵儿说道:“若论歌喉委宛,乐律不差,字眼端方,大师也差未几儿;若论词意之妙,倒是袁宝儿的不忘君恩,大有密意,我们皆不及也。大师都该取明珠相送。”宝儿笑道:“众姐姐休得讽刺,免得罚就够了,还敢要甚么明珠?羞死,羞死。”杳娘道:“公然是袁姐姐唱得词情俱妙,我们大师该罚。”
莫夸本身春神态,半是皇家雨露恩。
炀帝闻声众夫人群情,大笑不止,便道:“众妃子不必争辩,好歹做了,朕自有公断。”因而众夫人笑将下来,向炀帝告坐了,便四散去,各占了坐位。桌上预先设下砚一方,笔一枝,一幅花笺。大师静悄悄凝坐构思。炀帝坐在中间,四团旁观:也有手托着香腮;也有颦蹙了画眉;也有看着地弄裙带的;也有固执笔仰天想的;有几个倚遍雕栏;有几个徐行花阴;有的咬着指爪,微微吟咏;有的抱着护膝,唧唧呆思。炀帝看了这些才子的态度,不觉心荡神怡,忍不住立起家来,仿佛元宵走马灯,团团的在中间转,往东边去磨一磨墨,往西边来镇一镇笺;那边去倚着桌,觑一觑花容;这边来靠着椅,衬一衬香肩。转到庭中,又舍不得这里几个入迷摹拟;走进轩里,又要看外边这几个表情。引得一个风骚天子,如同战台上的傀儡,提进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