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侵平野断，风掩白沙旋。欲问兴亡意，重城自古坚。
朝吴还入城中，述弃疾之语。世子有曰：“国君死社稷，乃是正理。某虽未成丧嗣位，然既摄位守国，便当与此城相为存亡，岂可屈膝仇敌，自同仆从乎？”因而恪守益力。自夏四月围起，直至冬十一月，公孙归生积劳成病，卧不能起，城中食尽，饿死者居半，守者疲困，不能御敌。楚师蚁附而上，城遂破。世子端坐城楼，束手受缚。弃疾入城，安抚住民；将世子有上了囚车，并蔡洧解到灵王处报捷。以朝吴有当璧之言，留之不遣。未几，归存亡，朝吴遂留事弃疾。此周景王十四年龄也。
蔡洧回至蔡国，被楚巡军所获，解到公子弃疾帐前。弃疾胁使投降，蔡洧不从，乃囚于后军。弃疾知晋救不至，攻城益力。归生曰：“事急矣！臣当拚一命，迳往楚营，说之退兵。万一见听，免至生灵涂炭。”世子有曰：“城中调剂，全赖大夫，安可舍孤而去？”归生对曰：“殿下若不相舍，臣子朝吴可使也。”世子召朝吴至，含泪遣之。朝吴出城往见弃疾，弃疾待之以礼。朝吴曰：“公子重兵加蔡，蔡知亡矣。然未知罪之在也。若以先君般失德，不蒙赦免，则世子何罪？蔡之宗社何罪？幸公子怜而察之！”弃疾曰：“吾亦知蔡无灭亡之道，但受命攻城，若无功归报，必获咎矣。”朝吴曰：“吴更有一言，请屏摆布。”弃疾曰：“汝第言之，吾摆布无妨也。”朝吴曰：“楚王得国非正，公子宁不知之？凡有民气，莫不愤懑！又内竭脂膏于土木，外竭筋骨于兵戈，用民不恤，贪得无厌，昔岁灭陈，今复诱蔡。公子不念君仇，奉其差遣，怨黩方作，公子将分其半矣！公子贤明著誉，且有‘当璧’之祥，楚人皆欲得公子为君，诚反戈外向，诛其弑君虐民之罪，民气呼应，谁能为公子抗者！孰与事无道之君，敛万民之怨乎？公子倘幸听愚计，吴愿率灭亡之余，为公子前驱。”弃疾怒曰：“匹夫敢以巧舌诽谤我君臣！本该斩首，姑寄汝头于颈上，传语世子，速速面缚出降，尚可保全余喘也。”叱摆布牵朝吴出营。本来当初楚共王有宠妾之子五人：长曰熊昭，即康王；次曰围，即灵王虔；三曰比，字子干；四曰黑肱，字子晰；末即公子弃疾也。共王欲于五子当中，立一报酬世子，心中不决，乃大祀群神，奉璧密祷曰：“请神于五人中，择一贤而有福者，使主社稷。”乃以璧密埋于太室之庭中，暗记其处，使五子各斋戒三今后，五更入庙，次第谒祖。视其拜当璧处者，即神所选立之人矣。康王先入，跨过埋璧，拜于其前。灵王拜时，手肘及于璧上。子干、子晰，去璧甚远。弃疾时年尚幼，使傅母抱之入拜，合法璧纽之上。共王心知神佑弃疾，宠嬖益笃。因共王薨时，弃疾年尚未长，以是康王先立，然楚大夫闻埋璧之事者，无不知弃疾之当为楚王矣。本日朝吴说及“当璧”之祥，弃疾恐此语鼓吹，为灵王所忌，故佯怒而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