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自回天王堂,过了一夜。
恰是严夏季气,浓云密布,朔风渐起;却早纷繁扬扬,卷下一天大雪来。
小二道:“仇人,只愿如此。只是自放细心便了。”
工夫敏捷却早冬来。林冲的绵衣裙袄都是李小二浑家整治补缀。
李小二急去内里换汤时,瞥见管营手里拿着一封书。小二换了汤,添些下饭。又吃了半个时候,算还了酒钱,管营,差拨,先去了;次后,那两个低着头也去了。
老军指壁上挂一个大葫芦,说道:“你若买酒吃时,只出草场投东通衢去二三里便有贩子。”
老军拿了钥匙,引着林冲,分付道:“仓廒内自有官府封起。这几堆草,一堆堆都稀有量。”
当时离了营中,径到李小二家,对他伉俪两个说道:“本日管营拨我去雄师草料场管事,却如何?”
李小二道:“谁不知仇人大名!休恁地说。但有衣服,便拿来家里浆洗补缀。”当时管待林冲酒食,至夜送回天王堂,次日又来相请;是以,林冲得店小二家来往,不时候送汤送水来营里与林冲吃。因见他两口儿恭敬孝敬,常把些银两与他做本钱。
李小二道:“五短身材,白净面皮,没甚髭须,约有三十馀岁。那跟的也不长大,紫棠色面皮。”
李小二赶紧开了酒,一面铺下菜蔬果品酒馔。那人叫讨副劝盘来,把了盏,相让坐了。小二单独一个撺梭也似伏侍不暇。那跟来的人讨了汤桶,自行烫酒。约计吃过数十杯,再讨了按酒铺放桌上。
李小二入来问道:“可要吃酒;”只见那小我将出一两银子与李小二,道:“且收放柜上,取三四瓶好酒来。客到时,果品酒馔,只顾将来,不需求问。”
李小二便拜道:“自从得仇人布施,发赍小人,一地里投奔人不着,迤逦不想来到沧州,投托一个旅店东人,姓王,留小人在店中做过卖。因见小人勤谨,安排的好菜蔬,调和的好汁水,来吃的人都喝采,以此卖买别扭,仆人家有个女儿,就招了小人做半子。现在丈人丈母都死了,只剩得小人伉俪两个,权在营前开了个茶旅店,因讨钱过来遇见仇人。不知为何事在这里?”
老婆道:“如何的不难堪?”
就在家里安排几杯酒请林冲吃了。
且把闲话休题,只说正话。
李小二就请林冲到家里坐定,叫老婆出来拜了仇人。
林冲道:“却不害我,倒与我好差使,正不知何意?”李小二道:“仇人,休要狐疑。只要没事便好了。只是小人家离得远了,过几时挪工夫来望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