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大汉满目不成置信,正要发怒,却瞧见他眸光狠戾,像是离群索居的狼。他临到嘴边的秽语生生咽了归去,捂着伤口后退两步,撑在桌子上直喘粗气。
他们本是徽州人,自小无父无母,做了徽州知府的府兵,编入军籍受任军府。白日田间劳作,早晨还得分番宿卫城池,每月发下的口粮堪堪充饥,却还得受人管束。
皓儿瞪着他,咬着下唇不出声。那大汉嘲笑一声:“你如果不写,我就剁掉你一根手指头,装在盒子里送给你娘看!”话落竟真的抽出短匕在皓儿手指上比划。
他说话向来声音平平语气寡淡,没有顿挫顿挫的腔调,仿佛人间不管何事都牵不起他半分思路似的,凉薄委靡至此。
承熹从昨日晌午就未曾喝过一口水,更是吃不下去。昏倒时被灌下的药汤,醒来时呕了个昏入夜地。红素连药都不敢再喂,只好祈着盼着小世子平安然安返来。
可气质精干,眼神锋利,却不是普通的庄稼汉能有4的。
他拎着皓儿后襟进了一间敞亮的砖瓦房中,把他丢地上了。皓儿脸都被勒得通红,拍着胸口呛咳一阵,整整衣衿站起来,警戒地盯着面前的两人。
抓了皓儿在手中的那人踹了他一脚,内心策画着这抓错了人,该要多少银子合适。
地上晕开一片殷红的血水,容璟邰看着皓儿怔怔入迷,像是堕入了旧事回想。皓儿哭喊“娘亲”的不幸模样与幼时的本身堆叠,他一时竟分不清是幻是真。
可这还不是最难过的,他把双手捧着的剑举高,深深伏下了头。心神遽痛之际他反倒做不出甚么神采了,神采沉重得近乎哀思。
他生性寡淡,向来不是爱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人,幼时求得只是一份亲情,可他那位高高在上的嫡亲,却生生把他逼至如此境地。
世人瞋目而视,本来假扮京兆尹的那人提了刀冲上前来,眦目欲裂怒道:“你这是何意?我接了你的买卖,给你把人带了返来,这桩买卖就算了了。可我们兄弟的地儿容不得你撒泼!任你是天王老子都不可!”
容璟邰没答他的话,盯着被他刺伤的那男人,声音飘飘悠悠地问:“你没听到……他在哭么?”
皓儿被那大汉拎着后襟提在手中,用尽满身力量胡乱踢打,“放开我!你们都是好人!走开!”
那大汉手腕已被他咬出了血,用力扯着他后襟也没把他拉开,一怒之下狠狠把皓儿掼在了地上。
好久无声,成雅风心中惶惑不安,却听他缓缓问道:“你说,我母妃在天上见到他,会不会……感觉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