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姨娘带着几小我一走,院子里就显得人少了,黛玉叮咛松儿关上大门。谁知过了晌午,又有人来打门了。和松儿一起守门的杉儿开门一看,见本来是一个满脸乌黑铅粉,穿戴大红袄子配大绿裤子的一个四五十岁的婆子。只见那婆子腮上搽着两团红艳艳的胭脂,又涂了一张血盆大口,头上簪了一朵鲜红的绢花,身躯格外的肥硕。恰是钱媒婆带着绣娘过来了。
叶姨娘答复:“那庙里的老尼传闻祝祷求子是很灵的,每年也只是梅花开的时候热烈一回。寺庙里的地都租给了四周的渔民种了,再做些梅子蜜饯、梅子酒搁在铺子里卖。小时候我也吃过的,不过酸酸甜甜,没有甚么特别的。”
黛玉笑着欣喜她:“有兄长在老是好的,姨娘就宽解归去看看吧。这会儿又是冬至了,去添土祭奠一番也是应当。”
她说:“早些年因为家里困难,把我卖了做丫头做姨娘。荣幸遇见了老爷,他们晓得了又不竭写信来要钱,说是为了父母亲。现在两个白叟都早已经归天了,好些年也断了手札来往,不晓得这回又是甚么起因?”
沛儿一撩帘子,一股暖气带着平淡的花香铺面而来,砚娘低着头跨进门槛,手里攥着包裹,严峻的无所适从。听带路的小丫头说:“这是我们的主子,前扬州巡盐御史府的大蜜斯。”她才敢抬开端来。只见东侧书桌中间的椅子上坐了一个十来岁的小女人,身穿珍珠色的袄子,配着石青色的裙子,一双素斑斓鞋上缀着几颗指甲大的粉红珍珠,内里笼着一件雪狐裘的大氅,显得有些弱不由风。中间两个丫头,一个约十五六岁,穿戴件水蓝色夹袄和裙子;别的一个丫头小些,约有十二三岁,穿戴豆绿色的袄裙,都正猎奇地看着她。
钱媒婆应了一声,一脸都笑起了褶子,赶紧抬腿就要往门里去。正巧松儿从门厅里走过来,说:“让绣娘出来就行了,你在内里等一等吧!”钱媒婆的脸上都是讪讪的,只好退了下去,笑着在中间说:“砚娘出来吧,成与不成,我在内里等信儿。”砚娘点了点头,松儿带路,往院子里去。
叶姨娘抹了抹眼泪,应了一声,转头归去清算东西。几件银钗子留着送人的,一些不大穿的旧衣服,几样换洗的衣服用品,两盒素粉。黛玉让紫鹃给叶姨娘带了几匹素锦,另有十张二十两一张的银票,一共二百两银子带上;两串散钱,十几两碎银子留着路上花用,叮咛厨房里做茶果点心,留着路上吃,又去点选人手,作为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