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绚一起走得极慢,目光一一扫过伤者。走到长廊上,脚步停了下了。
苏绚一怔,抬开端茫然四顾。
待她表情平复下来,不由得“哧”声一笑,没想到一觉睡起来仗已经打完了,害她瞎操心。
苏绚不知一觉睡了多久,醒来时浑身酸涩胀痛不已。眼间黑布仍然蒙着,周遭非常喧闹。
霍徽皱眉看着他,道:“去洗洗歇会。”
“你说。”
霍飞虎揉了揉她的脑袋,行动很轻,却很暖和。
“虎哥太乏,表情不好。”
那千夫长也认得苏绚,估计是受了伤,反应有些痴钝,半响才道:“阿宝跟着火线,进了狼山埋伏,打游击……”
苏绚转头朝鹿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朝他走去。映入视线的是一张毫无防备的睡脸,怠倦,脆弱,眼底的乌青仿佛再也化不开。
苏绚点头道:“大人在屋里,我不在屋里。”
“天然能够。”鹿儿躬身上前,替她去了眼间黑布。
“算了,咱还是等军医空了再来罢。”
兼城霍府。霍飞虎瘫坐在木椅上,浑身污血。一刻不容喘气的疆场,两日两夜的不眠不休,都已将他的体能耗损殆尽。
“想甚么?”霍飞虎被她目光灼灼地盯了半响,终究忍不住开口,眼神中带着一抹温情的笑意。
苏绚身影一顿,“走了么?”
苏绚吐了吐舌,像一个做了错事被当场抓住的小孩,有些难堪。
苏绚谨慎察看霍飞虎的神采,两人目光对上。
鹿儿淡淡地调侃道:“蜜斯不是疼得短长么?将军命鹿儿好生照顾您,万一蜜斯有个三长两短,鹿儿但是担待不起的。”
鹿儿:“……”
“大樊不会输,我也返来了,没有受伤,不必再担惊受怕。”
承德明治十二年春,樊国雄师与南辽军在狼山展开了一场惨烈的大决斗。
“嗯。”苏绚灵巧地点点头,想了想,说:“庆祝虎哥班师返来。”
“别和我计算。”他的话中已经带着一股较着的倦怠。
霍飞虎复又闭上眼,鼻里虚虚地应了声。
“我认得你。”苏绚看着那人道:“瞧见阿宝了未曾?”那人恰是阿宝地点营队里的千夫长,他们还在饭堂里一块吃过饭。
鹿儿看她一眼,眸色沉了沉。一起无话,两人回到韩府,又见韩婉清端着食盘正往这处来。
“小的晓得了。”
韩婉清愣了愣,笑了起来,“方才飞虎哥来找你呢。”
“你是说,两国已经开战了……”苏绚声音有些颤抖,俄然生出一阵难以言喻的发急。她脑袋里不由自主地设想着霍飞虎受伤乃至战死的景象,心好似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着,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