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恍然大悟。
我坐在地上看着鬼妓，不知所措。
肩舆放下，鬼官从内里走出来，笑盈盈的拉住爷爷，聘请他进肩舆。爷爷摆摆手，但是鬼官执意要爷爷上轿。他们两个拉扯半天。爷爷固执不过，朝我挥挥手，要我一起上去。
我事前说过，这个矮柳坡离岔口不是太远。
我翻过身来，面对着鬼妓，用脚蹭地连连后退。鬼妓光着身子步步进逼。
在这全部过程中，我听不到一点声响，像是梦中普通，也像是看无声电影。
上轿以后，我看着爷爷跟断倪鬼有说有笑，爷爷比我规复得快多了。我细细旁观这个肩舆，它和内里的马和刀一样，都是纸做成的。我的手不敢用力抚摩，恐怕将纸捅出一个洞来。肩舆内里的支撑构架不是木头，而是竹篾。照我们那一带的民风，人身后不但要给他烧纸钱，还要烧纸屋，烧衣服等等。这些纸屋衣服，都是竹篾和白纸做成的。竹篾扎成一个大抵的骨架，然后在上面黏贴白纸，还要用羊毫划上几笔，最后就成为能够烧给死人的纸屋纸衣服。
爷爷聘请断倪鬼道，能不能进家坐一坐？
摇摇摆晃的肩舆俄然愣住。断倪鬼说，好了，到了你家了。你们能够下轿了。如果有缘，我们另有机遇见面的。
鬼妓的哭喊一起，岔口那边渐渐呈现了一队人马，我细心看去，恰是那晚和爷爷碰上的鬼官。因为耳朵临时失聪，我听不见前面两个小鬼的锣鼓声。八抬大轿闲逛悠的走了过来。肩舆前面的扛旗执刀的鬼上前来，将鬼妓的双手反剪，抓了起来。鬼妓仍然哭哭啼啼，软弱得没有涓滴的抵当力，由着它们押下去了。
鬼妓惊骇而聪慧的看着绊倒她的铁门槛，脑袋像钟摆一样动摇，眼眶里盈满了泪水，喉咙里哽咽道：“不，不，不！”
爷爷客气一番。
断倪鬼说，卷烟寺的阿谁和尚你还记得么？
这时，爷爷大喝一声，一脚将横放在一旁的铁门槛踹了过来。铁门槛在鬼妓的脚前愣住，鬼妓绊在铁门槛上，一跤颠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