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心烦,中容干脆将酒杯往座上一搁,愤然起家道:“向来只传闻牛贺知生皇有独女知生安宁,还未传闻有甚么庶出公主,我要娶的,天然是你们牛贺的嫡公主知生安宁,如果没有,那便算了,莫要拿这些三教九流之徒来乱来我!”

玉采扬手,湖上竟真的有了秋色。繁花从安宁脚下伸展,自亭台、湖面、园中次第而开,一派盎然。春桃怒放,杜鹃烂漫,棣棠妖娆,杏花娇羞,浅草渐生,杨柳摇摆,北风轻扫而过,园中便是无处不飘雪,无处不飞花。那人直直立在夕照的红光里,望着安宁,眸色温润。

安宁这一拜师,可苦了中容。中容原也不想践约,只是那日国宴当头,不得不赴。

“……”转折之快,倒令玉采一时语塞,他略略侧头,仿佛思考了好久,才一本端庄道,“本座修习的灵法,唤作《天问十九式》,当年拜师时,一式磕了一个头,你也按着师门端方,磕十九个头吧。”

不等安宁缕清楚此中的来龙去脉,玉采又端起了一门之主的架子:“本座授你灵法,助你修行,你只需,少于有巢氏来往。”

至于玉采说的那些鞭辟入里的废话,安宁当然懂,岂止于懂,的确晓得透辟,晓得深切骨髓。再说那有巢中容,她也一定想嫁,不过是找个背景,鼓动他果断不移地与胜神缔盟,迟早打得知生皇国破家亡。现在玉采只将她这些暴虐心机堂而皇之地搁在台面上,安宁只觉肝火中烧,只将这连月来的委曲落魄十足倒泄出来,一吐为快。

“那你让我如何办?我外祖父一族被知生老儿残暴弹压,三百口人死无全尸,我母后拼了命助我逃出牛贺,抱恨而终。我天生没有灵性,连个浅显人都算不上,纵使我故意修炼,待到来日神功大结婚手告终知生老儿,那也是白日做梦。现在我无依无靠,若不靠着有巢氏,谈甚么复仇大业?”安宁口中的知生老儿,恰是她那傲岸造作的父皇,知生皇。但是安宁认定本身生父另有其人,虎毒尚不食子,知生皇如果她亲爹,又岂会苦苦相逼,让她背井离乡无家可归?

这才是枯木逢春否极泰来,玉采要传授她妖法?别说少来往,就是不与那有巢中容来往,她也要紧紧攀上面前这根高枝。待到她妖法大成,自去牛贺刺杀那知生老儿,取下他的头颅暖酒喝,还要嫁那有巢中容何为?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唯独占巢中容一吐心中块垒,像卸了担子般轻松,弃在场世人于不顾,拍拍身子,朝着司幽门方向提亲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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