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宁一起聒噪,报告昨日里本身如何与那公子琰换了坐骑,如何半路杀出打得子车腾与中容措手不及,如何抢了中容的风头,如何晓得精精的本体在其左边兼顾三尺以内,那雍和又是如何色迷心窍,如何护主心切,公子琰如何仙姿佚貌,如何举止风雅,如何郁郁不得志,长略与公子琰又是如何如何熟络,算起来,子车腾和公子琰还是亲表兄弟……
“如何晓得,内里是位大人物?”
“师父,我听长略说,您病了……现在可好些了?”安宁看着,这玉采如何着也不像抱病的人,健硕着呢。正所谓没话找话,硬谈天,情意到了,说甚么都无所谓。
“不是。”
玉采听着,时而回上一两句,时而只是听着,显得极有耐烦。
老吴见了安宁,简朴行了个礼,说道:“宗主叮咛过,见到安宁女人,就说他去城外乱坟岗了。”
安宁也学着他的模样,端起碑前的另一盏酒,鞠躬,洒掉,斟满;鞠躬,洒掉,斟满;再鞠躬,再洒掉,再斟满,再一饮而尽。口中念念有词:“高人在上,你我素昧平生,我敬你酒三杯,你请我喝一盏,咱俩便算是扯平了。”
“是。”
许是白日也折腾累了,想着想着,安宁就沉甜睡去了。
次日凌晨,安宁一觉醒来,发明昨夜衣服也没脱,被子也没盖,就这么合衣睡了一宿。
两旁杨柳细裁,枝头轻红破蕾。
“一个死人。”
只见玉采将两杯酒斟满,双手平平端起一个酒盏,举过甚顶,对着那石碑鞠了一躬。而后左手扶住右边衣袖,右手将酒盏稍稍倾斜,从左至右,细心将杯中酒洒在地上。如此几次,祭了三次,不着一词。
“你不会。”玉采盯着坟头,答得笃定。
刚想走,那人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便唤道:“安宁,来了就陪为师坐坐。”
“那师父当日,却说我是甚么故交之女。”
东风渐急,落日斜洒,秋色满眼,乍暖还寒。
到了乱坟岗,看着那人背影,才反应过来,此人汤也喝了菜也吃了,连号召都不打一声就走了,找他做甚?
“咳咳……”安宁这么一问,恰好提示了玉采,他还真就撕心裂肺地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道,“今早喝过汤,好多了。”
“……!”
归去的路上,玉采牵着马,两人并肩而行,不知是谁决计,脚步放得极慢。
安宁打了个喷嚏,将身上衣衫收紧,两手盘在胸前,来回搓着取暖。玉采松开缰绳,将外袍解下,悄悄披在安宁背上,再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