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唱:故嗜兵,方成盛名;故盛名,方不厌诈……”
见面前大队人马连同楚北捷都木雕似的没有转动,娉婷红唇微扬,勾起一丝含笑,“实不相瞒,娉婷一向不安惶恐,不知王爷会如何措置我,故在路旁等候王爷车队。若王爷与娉婷擦身而过,那是你我缘分已尽,娉婷也算实际了到东林见王爷的信誉,今后两不相干。”
楚淡然跟从楚北捷多年,晓得这位王爷面上越平平,实在内心越积着阴鸷,见他多日哑忍不发,心中实在担忧。现在楚北捷动气毁琴,他却松了一口气,也不作声,在一旁看着凤桐古琴在楚北捷部下被劈成碎片。
“唱歌?”楚北捷深思很久,轻问,“唱甚么?”
“楚家的人?”
翻开车帘,身躯突然剧震。
“兵不厌诈,兵不厌诈。”楚北捷狠狠截断,沉声道,“莫非天下只要一个白娉婷是才子?又哪有她这般暴虐的才子?兵不厌诈?叫她不要再存妄图!”
黄尘大道上并没有留下一具尸身。
“北漠特工用的药,是你所调?”
“故乱世,方现豪杰;故豪杰,方有才子……”她临水照花,对月弄影,低吟浅唱间,怔怔望向东厢那头,俄然失了端倪间的闲淡,仓猝别过脸,又唱,“何如狼籍,何如狼籍……”
楚北捷在东厢中,手持怡情舒畅的官方诗文,靠在大竹椅中似有倦意,缓缓闭目,半晌后俄然转头,沉沉凝睇身边的楚淡然,问:“我应当杀了她吗?”
很久,楚北捷停动手中挥动的宝剑,神采已趋安静,回身将宝剑插回剑鞘,脸上添了一丝令民气悸的冷冽,指着一地碎木叮咛,“你将这琴屑,给她送畴昔。”
无人知,西厢一副小巧心肠,能论天下事,弹奏天籁曲,一计窜改北漠岌岌可危的悲惨运气,却换来肝肠寸断,欲哭无泪。
“她又唱了甚么?”
“是。”娉婷纹丝不动,吐出一个字。
“是,王爷。”
楚北捷定定看着熟谙的葱白小手,近在面前,伸手可触。
水绿山青,犬吠炊烟。
楚北捷的目光一刻不离娉婷浅浅的笑容,沉声道:“我发觉了。”
“她在哭吗?”
“信呢?”楚北捷沉声问。
楚北捷久久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娉婷,答我几个题目。”
娉婷的眼睛斑斓如初,“王爷忘了我们的誓词?”
“我楚北捷,不是为了女人而健忘骨肉存亡仇恨的男人。”
“你可晓得,东林两位王子是我骨肉亲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