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十一垂着眉眼，想起当日在史馆翻看的神龙年间的史料，心中有些凉意。
平阳大长公主是前代武皇最宠嬖的小女儿，据闻年青时候性子同武皇一样巾帼不让须眉，每年秋围所得成绩同她的几位兄长不相高低，她年青时承弘文馆师训，同一众皇子一同进学，武女帝即位以后，乃至朝中有传言，要她入主东宫，可见当年她在政坛上的叱咤风云。不过厥后神龙复辟，先皇即位，未几，驸马病故。她同驸马之间豪情甚笃却未曾留下子嗣。约莫是驸马离世对她的打击太重，而后她便纵情声色，不再过问朝中事件，成了长安城中到处可见的无聊贵妇。
杨十一蓦地昂首，是四皇子晙和他的隼！那暗处之人竟然如此胆小妄为，在这类场合也敢脱手？！
平阳大长公主将杨十一那一眼偷瞄看在眼中，几近笑得前仰后合。
俄然平阳大长公主重视到他一向捏在手中的面具，微微一怔，刚想问他这面具从何而来，就听到火线铁笼处传来一阵骚动。
杨十一并不喜好同小郎君们凑作一堆，两世为人，他对人多之处一向敬谢不敏。纵使瞥见独孤皎皎也跟着人群挤在那笼子边上，他也只是略微侧了侧目。
为了平阳大长公主放弃了大好的前程，看来也真是真爱了。
他答了声是，朝前挪了两步。
杨十一说道：“不去同她见个礼？”
他没做多想，钻进了平阳大长公主的车内。
杨十一悄悄看了他一眼。崔湜身上确切有着一股不太一样的气质，他说不太上来，不过那么多年纵情酒色，竟也没把他培植得不成人形，申明他当年的根柢确切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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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同平阳大长公主周旋了小半个时候，却甚么都没有看出来。平阳大长公主只是问他爱好，又同他说了很多当年崔湜和独孤勉争夺所谓“长安第一美女”这么个并不名誉称呼的事情，表示得就像是一个整天无所事事的长舌老妇。若非杨十一读过神龙年间的史乘，几近要觉得这个公主和他的其他姑母一样，只懂玩乐享用。
轧罗山腆着个脸，明显是在揣摩这位小主子说这话的企图，毕竟平阳大长公主是他的旧主，他这会儿跟了十一殿下，在他面前是怀旧恩好呢，还是不念好？这个小殿下实在是叫人捉摸不透。他便只说了一个“是。”
这话一说，轧罗山也不好说不，便道：“大长公主最喜好小辈，不如十一殿下也一道去吧？”一来没有回绝，而来带着十一殿下去见平阳公主，还能顺带对这位新主子表了表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