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风格踏实,陈列全无章法,那列女画屏本就俗艳,还紧挨着秦王子驾鹤金博山,满屋子朱红、绛红的帷幔倒配了紫锦地衣,上面还雪上加霜地铺了张绿熊席。
“阿姊,你说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呀?”说话的少女约莫十来岁,着一身绿绨夹棉短襦,石青绨下裾,梳着丫髻,身板以她的春秋来讲可谓壮硕,一张脸盘又圆又阔,五官却小小地挤作一堆,让人见了恨不得帮她匀开些。
“又不是我先说的,”胖婢子揉着脑袋嘟囔,“传遍阂府哩!我们小娘子生得好,我如果水鬼我也勾她去哩!”
胖婢子没有涓滴前兆地一撩帐幔,钟荟正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说话,堪堪来得及把眼睛闭上,装模作样地吐出一口绵长的气来。
“昨日南乙院的阿盐跌池子里去了,他们都在传呐…”胖婢子神神叨叨隧道,“说是后园池子里有落水鬼,专门拽人脚脖子拖下去当替死鬼哩,你说我们小娘子那次……别是被落水鬼看上了吧?”
这屋子雕梁画栋,仆妇们被服绫罗,毫不会是小门小户,但也不像世家。
许是屠户出身的姜家人煞气重,连鬼都不敢来挑衅,人和鬼处了一年多相安无事,也就是姜家行二的小娘子,腊月里不慎落入后园池子里染了风寒,牵牵延延地病到开春还不见病愈。
现在主持府里中馈的是后妻曾夫人,传闻这位出自世家的继夫人非常有德,对先夫人的后代视为己出,乃至比对一双亲生后代还着紧。
钟荟不晓得本身如何稀里胡涂就夺了人家的舍。第一次从这具壳子里醒来是夜里,她神思恍忽,没复苏半晌又昏睡了畴昔。
“呸呸呸!”年长的婢子照那胖婢子脑袋上拍了一记,瞪起眼睛,一双眸子顿时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看着颇瘆人,“教拔舌鬼拔了你的舌头去!这府里的端方你忘啦?”
阿枣从案上拿了把镂雕竹林七贤的铜手镜来给她照。
阿杏重新手忙脚乱地绞了帕子替她抹眼睛:“小娘子不哭不哭,抱病老是要丑一点的吖,老话不是说嘛,福在丑人边……如何越哭越凶了,哎……阿谁不是……能都雅返来能都雅返来!我们小娘子顶顶都雅,啊~”
除了洒扫的粗使仆妇以外,她醒时照过面的下人有四个,一个嬷嬷姓季,约莫是乳母,另有三个婢子,最大的十四五岁,名唤蒲桃,生得最出挑的叫阿枣,她最喜好阿谁圆圆胖胖唤作阿杏的,因她话最多,且兼口无遮拦,能说的不能说的张口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