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宝玉自出了门,他房中这些丫环们都干脆尽情的打趣,也有赶围棋的,也有掷骰抹牌的,磕了一地的瓜子皮儿,偏奶母李嬷嬷拄拐出去存候,瞧瞧宝玉;见宝玉不在家,丫环们只顾玩闹,非常看不过。因叹道:“只从我出去了不大出去,你们更加没了样儿了,别的嬷嬷越不敢说你们了。那宝玉是个‘丈八的灯台――照见人家,照不见本身’的,只知嫌人家腌。这是他的屋子,由着你们遭塌,越不成体统了。”这些丫头们明知宝玉不讲究这些,二则李嬷嬷已是告老解事出去的了,现在管不着他们。是以,只顾打趣,并不睬他。那李嬷嬷还尽管问:“宝玉现在一顿吃多少饭甚么时候睡觉?”丫头们总胡乱承诺,有的说:“好个讨厌的老货!”
宝玉想一想,公然有理,又道:“老太太要不放你呢?”袭人道:“为甚么不放呢我公然是个可贵的,或者打动了老太太、太太不肯放我出去,再多给我们家几两银子留下,也另有的;实在我又不过是个最平常的人,比我强的多并且多。我从小儿跟着老太太,先伏侍了史大女人几年,这会子又伏侍了你几年,我们家要来赎我,恰是该叫去的,只怕连身价不要就开恩放我去呢。要说为伏侍的你好不叫我去,决然没有的事。那伏侍的好,是分内该当的,不是甚么奇功;我去了仍旧又有好的了,不是没了我就使不得的。”宝玉听了这些话,竟是有去的理无留的理,内心越焦炙了,因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