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邱昂首看薛娘，神情迷惑，拿不准她是甚么意义。见她摆摆手，去衣柜翻滚出来一件旧衣。这衣服还是柳如夕丈夫生前的衣服。这些衣服，每过一个月都会翻滚出来洗洗，不让它们发霉。她倒是痴情，不过几天的伉俪，就如此念在内心。
她看着他的侧脸问：“如何想通了？”
说着抱病，薛娘又打了个喷嚏。她撩着水把季邱头上的泡沫洗洁净，又拿毛巾擦干。然后找了件她的衣服披上，往门外走，对站在浴桶边儿正看着她的季邱道：“此次好好洗，然后换上洁净衣服。”
季邱拖着衣袍倚在门框，眼神不由得看向薛娘。她手脚不断地忙活。脸上出现同方才一样的红晕，手浸泡在冷冰冰的水里，仍没让她额头上的细汗减退，冷风吹着狼藉的鬓发。
季邱：“内里冷，怕出去得风寒。”不是你让我别出去的吗。
他一说风寒，薛娘才感觉嗓子发干发痒。她倒了碗水，润了润喉，更感觉难受。这个身子风寒才好了没多久，又来一次，实在是不妙。今晚如果不吃些东西，明天怕是会减轻。
季邱身上的衣服脏得很，洗过的水却不脏。怕是平常能在村庄的河里沐浴，却没有能换洗的衣服。
薛娘带着鼻音：“你如何没穿我给你拿的那身衣服？大是大了点儿，就凑活一下，身上这身儿洗了后，明天就能换上。”
季邱烧火比她谙练，煮一锅棒子面儿粥也无需把握甚么精准火候，估摸着快好的时候，拿筐子热了几个窝头，又拿盐和醋绊了个菜。
方才薛娘做好饭的时候，特地把大锅放在灶上，内里盛了点儿凉水，留着点儿火星，生起火来便利些。季邱揭开锅盖，内里的水已经冒着白气，他又舀了凉水把锅加满。蹲在地上鼓着腮帮子用力儿吹火，燃得差未几了，才添出来几根柴火。
季邱被她笑得不知所措，硬着头皮看她：“谁要出去了。”立即放下衣摆，回身回到床上坐着。悄悄呆了会儿，又看向窗户，薛娘终究清算清了，浴桶就在内里晾着，甚么时候干了再往屋里拿。她去厨房洗了洗脸，汗才消了些。
被褥放在床尾，上面绣的不是戏水鸳鸯，而是一些花草。季邱不由入了神，持续打量着屋里。薛娘又打了两三个喷嚏，贰内心一慌，感觉洗的差未几了，把身子擦干，穿上衣服。
她正要说话，一抬眼对上季邱的目光，他赶紧躲闪着低下头。薛娘有些奇特，也只当他是小孩子闹脾气。从椅子上站起来，胳膊酸软得很，她道:“你跳进浴桶，好好洗洗身上。衣服换下来先别穿，我给你找一件，今早晨洗了，明天没准儿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