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接了金丝绣线,面上显出些欢乐无穷的神情来。她仔细心细地验过绣线,笑吟吟道:“没错,便是这些绣线了,有劳江菱辛苦一趟――唉,江菱,你如何了?”
江菱不敢多做逗留,她出来时借助了林黛玉的一番话,如果归去晚了,恐怕会给林女人添费事。她仓促走进了那家制衣坊,同绣娘们描述了内衣的款式,又被绣娘们捂着嘴笑了好久。
江菱一起恍忽地走回了贾府,连婆子们生硬的神采都健忘了。她浑浑噩噩地望了一眼守门的小厮,布衣,盘扣,一副清朝人才有的打扮。更别提府门口驾车的车夫,美满是一个清朝的车把式。
管事婆子啐了一声,用戒尺戳着一个小丫环的额头,尖声道:“你自个儿说说,贾府里端方记到那里去了?蓉大奶奶虽是东府里的,但反正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你在背后里群情蓉大奶奶,可将西府奶奶们的脸面往那里搁?”一面戳,一面恨恨地瞪了小丫环一眼。
江菱恍恍忽惚地往回走,连做小衣的事情都健忘了。她方才走出绣坊没两步,那位福晋便略抬了抬眼,懒懒地问道:“方才那丫环,像是凤藻宫那位府里的?”
“江菱也在那屋里!”小丫环大声辩论道,“昨儿我们在屋里群情蓉大奶奶,江菱也在,妈妈为何只惩罚我二人,却不肯罚她!如许公允,也是有失面子的!”
内里仍然是风景繁华,熙熙攘攘。
管事婆子训完了这一个,又转而望向另一个,怒斥道:“另有你。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屋子里,还当婆子甚么都看不到呢。今儿个不拾掇拾掇你们,屋里的丫环便都要反了天儿了!”
那丫环见是江菱,便竖起一根食指在唇边,悄声道:“噤声,妈妈们在内里训人呢。”
但那小丫环恰好还信誓旦旦的,指着江菱说道,为何不罚她?
江菱悄悄咳了一声,略略福了身道:“多谢女人体恤。”如果没有林黛玉开口,她还真找不到别的借口出府,小衣的事情就又要担搁几日了。
管事婆子抬抬眼皮,拣了一名丫环问道:“珍珠女人,江菱所言但是真的?”
一面问,一面悄悄打量着那丫环的神采。
一声清脆的响声,鲜明便是方才那位小丫环,又挨了一戒尺,管事婆子站在她们跟前,满脸怒容道:“你这小蹄子心机忒毒,自个儿有错便罢了,还企图拉着无辜的人下水。昨日老婆子去到偏房时,屋里只要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那里有江菱的人影在?更别提老婆子在半路上,就遇见了珍珠女人和鸳鸯女人。你如此颠倒是非,是想说鸳鸯、珍珠两位女人也在乱嚼舌根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