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传来了康熙的笑声,是那种极愉悦的笑,方才的沉闷致郁仿佛被一扫而空:“小没知己的,本日休沐。”他捏捏她的鼻尖,又笑道,“让王子腾过来,不过是因为有些话,不幸亏白日的官邸里说,又听闻王子腾喜好游秦淮河,便干脆让他到这里走了一遭。你看。”
一时喧闹。
江菱悄悄哦了一声,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跟在康熙前面,走出了船舱。
康熙又哂笑了一下,却道:“说下去。”
但是她没有动。
在这类时候,她最应当做的,实在是避嫌。
但到底是赞成还是防备,又或者是纯真的评价,江菱临时还揣摩不透。
江菱悄悄哦了一声,半挽起袖子,将净水和墨块取来,在砚台里渐渐地研墨。浓烈的墨色在净水里渐渐晕开,一如康熙现在的表情,格外埠沉闷且致郁。
康熙听罢那桩金玉良缘,哂笑了一下:“公然是姻亲。”
这艘画舫的前后摆布,都各有一艘画舫护持着,以防备能够的告急事件。
康熙没有动,却换了一个略沉的声音道:“出去。”
再加上她兄长接连犯事儿,就更加想要抓紧这根独一的拯救稻草了。
康熙略略摆了摆手,道:“你去罢。”
他的行动仍旧像平常一样天然,力量不大,江菱只消悄悄一挣,便能挣开他的度量。
“是!”王子腾咬牙道。事关本身的身家性命,另有阖府高低的宦途荣达,此时也顾不得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事情全都推到那些富商们身上,“圣上有所不知,那些富商富商们大多都罪过累累,低买高卖,曾将扬州盐价从一分抬到八分四厘,后又囤积居奇,以图谋暴利。本地的那些盐田,多数便是被他们侵犯去的,盐农们早已经苦不堪言。但因为那些人当中有乡绅,又有人在扬州府里知事,是以即便层层上报,也俱被压了下来,迄今扬州城里仍留有很多案底。”
江菱正在那边胡思乱想,俄然内里有人悄悄叩了叩船舷,道:“万岁爷。”
康熙将她抱到方才的案几中间,又命人撤下笔墨纸砚,摆了茶水滴心,与江菱渐渐地闲谈。方才船舱里的那种沉闷和致郁,仿佛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一种可贵的喧闹和安宁。江菱偶尔昂首望了康熙一眼,见他仍旧是在笑,却不是方才那种带着峻厉的嘲笑,而是像平常那样,极淡极淡的,连眼底都浸润了笑意,在烛光里显得格外安然。
康熙悄悄地唔了一声,感喟道:“你的见地还是有限……”仿佛是有些可惜。江菱一时候被弄胡涂了,后宫不无能政不是这位祖宗定的端方么,又或者是雍正?乾隆?如何她感觉,康熙仿佛成心偶然地,在把她往某个方向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