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一小我，却将本身活成了他的模样，倒不知是恨入骨髓还是记得深沉。顾夕歌望着那人背影，心中俄然出现一股同病相怜的怜悯。
“我猜师父必然偷拿过云唐城的街灯。”顾夕歌道。这孩童乌黑眼眸映着灿然灯火，敞亮如星。
他们师徒二人气度面貌非比凡人，惹眼得很。而纪钧虽不横行霸道却也偶然讳饰，就如许带着一堆尾巴到了云唐城最好的堆栈前。
顾夕歌听后心下了然。散修散修，财侣法地几项天生便有几分不敷。若真论起来，每十个化神真人中却有九个出身大派，唯有那么一个才是运气极好的散修。可就连这散修大能，怕也与六大派有几分辩不清道不明的干系。
“难怪他讨厌师父。”顾夕歌波澜不惊地回了一句。
“如何算得上偷拿，只是猎奇罢了。”纪钧压了压顾夕歌颈边狐裘，让那张晶莹小脸完整暴露来，“不过一刻钟，我就还归去了。固然城内侍卫还是找上门来……”
此人扔下这句暴虐谩骂以后，就提着那盏灯缓缓消逝了。乍一看背影，却与纪钧像了七成。
“否极泰来盛极而衰，天意如此谁又能顺从？”纪钧连眉都未曾皱一下，他淡淡望了那人一眼，回身欲走。
那人话音未落，顾夕歌就安静答道：“如果我成了师父的心魔，我毫不会自行了断，却会与师父拼尽尽力一战。若我胜了，师父的道便由我担当。若我输了，便替师父消去一灾，死得其所。”
“久而久之，云唐城也就有了本日的风景，能用几十件劣等法器夜间照明。这份财力，在三大散修之城中可算首屈一指。”纪钧扬了扬眉，面上忽有一分奇特之色，“那法器周身却有刻有六十四道无形符咒，如果谁心起歹念脱手带走，自有城主府的侍卫追踪而来。”
“堂哥，我一向完无缺好留着这院子，两百余年也没人敢动过。”那人语气平平，却有压不住的恨意。
他这才带着顾夕歌，悠悠然踏进了这座云唐堆栈中。掌柜的天然极有眼力，二话不说就带着他们师徒二人来到了一座清幽小院前，他乃至没说一句这院落每天就要二百灵石，浅显修士压根住不起之类的废话。
“你若想死，大可一试。”纪钧答得安静，可这份安静更加激愤了那人。
他微微眯细了眼，眸中似有暗潮涌动。那暗潮来得快去得也快，他俄然扬眉笑道：“不幸这孩子，跟了一个没心肝的师父。练虚至大乘却有三灾五劫，唯故意魔之灾最难缠。若他成了你的心魔，你是否会用师恩威胁，让他自行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