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哪肯罢休?现在他又后怕,又担忧,不知是谁在前面暗害他,好轻易揪住了个头,恨不得酷刑逼供九归。可那九归任是如何逼问,都一口咬定无人教唆,皇上没法,也不想穷究,遂扣了个“私家恩仇,却连带歪曲朝廷官员”的罪名拖往刑部下狱。九归一步一挪,临走时又往文武百官那边看了一眼,又一眼。

付浅捂着流血的鼻子,只觉头晕目炫,只好倒向草垛胡乱睡了一觉。等含混醒来,发明小窗外已月明星稀。想到此番来龙去脉,悔怨不来,正捶胸顿足,只听柴房门“吱呀”一声,一个黑影探出去,拉住他便走。两人出门外,付浅才发明本来看管他,也是将他弄进这事件里的名叫九归的船埠管事已倒在门外,不由一惊。

“小的,小的知错!小的晓得爷向来神通泛博,并没有想多了去――”付浅嘴上乱跑的阿谀话还未说完,头上又是一声呵叱,赶紧结结巴巴来了个竹筒倒豆子,“小的并没有跑到船上去!小的好幸亏当铺当值,只因一日在酒楼喝酒,不一时来了小我和我对饮,还将酒钱付了,便是那船埠管事九归。我们两人喝到酒兴浓时,我已醉了个*,听得他跟我筹议个甚么要使他侄儿到我们当铺去给个差使,还说事成再重谢我。我想着归正也缺人,一时豪放应了他,他便说怕我忏悔,拿出个文书类的纸让我画押。小的醉得昏黄,便签了,没承想第二日早上他便拿了个文书跑到我家要我那八岁的女儿!说昨儿我已应了他了,把我女儿卖与他!小的天然是不该,可白纸黑字的卖契上盖着我的指头印儿写着我的大名儿!小的没法,知是被骗,因而和他对骂起来,未几时他便喊了一伙人将我打成这个模样,还把我女儿给抢去了。完了还说必须让我说甚么杀了人,不然我女儿就不保了!”

“他奇特的处所不在于脸。”那男人低声说道,俄然凑到孙氏耳边,“您老最都雅看。小人看了脉象,应当不错。”说完用手悄悄掀了人徙的上衣。

童贯未曾听完,便惊得神采发白,又是怕,又是气。思虑了半晌又问道:“那甚么告你的人,也都是假的了?”

两人偷偷出了村,早有马车在那边等着。付浅上了车,那车便趁着黑夜一溜烟去了,不到凌晨便入了京,半晌又到了童大爷的府邸。付浅借着门口灯笼的昏黄叩门,才一下门就开,一下子被人拽了出来,昏昏进了平常的书房。

这位李大人,名为李邦彦,字士美,表面俊爽,风骚浪荡,现是中书舍人,翰林学士。自为官以来深得奉违之道,是以深得梁师成正视,常为对方探听皇上的口味爱好。既得了令,便将人徙好好关押起来,桎梏不离身,得闲便去狱中拷问一番,不快意便施以鞭挞。现已关了三日了,无人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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