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景蓝色冰裂纹的小瓷瓶,拔掉塞子,将瓶中红色粉末抖在慧远一分为二的尸身上。转眼间,尸身化成了一滩血水。这血水与地上书上本来的血迹相融,不出一炷香,竟然几近挥发殆尽,再无陈迹。
叶辞垂眉笑了,语气安然,“你叔父真是个妙人,可惜出了家。他把春水传给你防身,教我的,是别的。”
慧远嘶哑粗粝地低笑了两声,“我佛观得日月,想来,风月亦可。”
檀一点头应是,主仆二人分头行动。按下谢焕不说,檀一抱着这十遍的《妙法莲华经》一起向松柏森森深处走去,间距或疏或密的青石板路上粘着老苔,腻腻的蹭不掉,就附在她鞋底和鞋周上。
本来元灯大师的“另一个弟子”是他。
“没有。”叶辞忍不住翻翻白眼。
十二瓣莲花蒲团上盘坐着的和尚缓缓展开了眼睛,向来人望去。
谢焕沉默下来,冲叶辞摊开手掌,五指闲逛。
双手合十,她略略弯了哈腰,“小徒弟。”
谢焕哈哈大笑,探手入怀取出一块佩石,丢给身后的绿衫孺子。
吱嘎――
这是个身材均匀,稍有些较小的女人,半尼半俗的打扮,一头乌黑秀发斜斜草草随便挽起,鹅蛋脸型,白净脸颊沁出班驳红玉色。眉毛好似地藏王菩萨的新月眉,眼神清澈敞亮,睫毛极长。鼻翼颇窄,山根却如秀峰崛起。唇瓣似干花凝露,微启时可见一排皓齿。墨染缁衣仿佛上过浆,折痕清楚挺直,尺寸仿佛有些小,暴露粉嫩的小腿生着细细的绒毛。脚踝扎在红色布袜里,勒的很紧。
谢焕有些讶异,“小徒弟,如何要送到慧远徒弟那边去了?这是闻持师兄罚我,何况慧远徒弟正在闭关,弟子怎好打搅...?”
谢焕无法,“你不是不爱看戏么,我说,叶辞师弟?”
谢焕漫不经心肠笑笑,“你赌对了。我们俩现在都是没了松郁寺这道樊篱的人,不过......我们另有一个处所能够去。”
因着元灯大师的叮咛,她从未涉足过慧远徒弟的禅房,只在寺内打过照面。
松郁寺里的日子同暮鼓晨钟一样,循规蹈矩,雷打不动,单调古板,又无时无刻不在流露着端穆与寂静。
她走畴昔开门一看,本来是闻持师兄的拥趸之一。
谢焕提着剑,向阁房深处走去。推开了一扇门,扒开数条帷幔,挑灭一起烛火。在一个背对着她打坐的身影前停下脚步。她不出声,只用手指悄悄弹了弹,剑身收回一声泠然清吟,疏疏落落有如空山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