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瘦伶仃的周玹早吓得一头扑进母亲怀里,杜氏一头抱着瑟瑟颤栗的儿子,一头又怕女儿吃了亏,忙喝止若琳。她一贯在庶后代面前没甚严肃,哪有人肯听她的。杜氏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恰是又气又悲又担忧,难为的眼泪簌簌而下。
若珍叫他几句话说得眼泪夺眶而出,悲呼一声:“父亲!您就不问问我为甚么打她?她,她欺负弟弟!”见若琳在父亲背后捂着脸挑衅地看着她,若珍咬牙道:“我打人是我错,我认!可她欺负弟弟在先,叫她先给阿玹认错!”
杜夫人神采灰败,一句不敢辩驳,也不顾跟刘氏若瑾打号召,低头牵着阿玹就要往阁房去。从若琪身边颠末时,这小丫头趁人不备竟悄悄伸脚一绊。阿玹本来就战战兢兢走得不稳,吃这一下摔了个结健结实。
若瑾医家本性感觉猎奇,但看男孩儿怯生生的模样儿也不好再细看,恐怕吓着他。强忍住伸手扒开他头发的打动,只笑了笑站直身子。
刘氏虽只是堂嫂,又是东府里的,但伯夫人的身份毕竟摆在那边。若瑾主仆敢在杜氏跟前猖獗,刘氏的话倒还顾忌几分,也就顺势站开在一旁。
回想起来,林嬷嬷同刘氏都提过西府这位三少爷周玹天赋就有弱疾,是胎里带来的。究竟是甚么“疾”却都语焉不详,莫非,这“疾”就在脸上?
看那畏畏缩缩的模样更添几分讨厌,二老爷满眼不耐地对杜氏道:“好好的又把他带出来做甚么?丢人现眼!”
刘氏一贯信奉明哲保身,事不关己不肯多口的,此时也实在看不下去,皱眉大声道:“还不拉开女人们,成甚么模样!”
周二老爷这才发明缩在杜氏怀里的小周玹,见父亲看过来,小男孩儿身子突然一抖,又往母亲怀里靠了靠。
若琳被打得一趔趄,尖叫着歪倒在丫头身上,正要还手时,忽听有人喝道:“停止!”
若琳涓滴不惧,嘲笑道:“我胡说?嫂嫂同二姐姐不晓得,这话但是父亲亲口说的!”
跟着刘氏来的玉竹、芝兰并几个仆妇闻言忙上前,拦的拦,拉的拉,硬把这姐妹俩分了开来。
谁也没想到若琪手这么快,厚厚的刘海儿被她一把撩起,阿玹的脸清楚地展现在世人面前。
大梁朝的男童多数梳两个抓髻在头上,就有刘海儿也是稀少几缕,毫不至弄得这般厚重,较着是决计要讳饰甚么。
杜夫人解释道:“阿玹身子不好,不惯见生人……”周玹已经又缩回母切身后,没被头发遮住的一只眼睛乌溜溜地看着若瑾。像只小小的松鼠,带些孩童的天真,更多的倒是警戒,仿佛一有动静随时就要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