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惊天大案就此告破。
自内阁返来后,得知皇上暴怒的黄锦闻讯急仓促赶来乾清宫,只见那位高高在上的九五至尊,此时却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在龙椅上,公然不负寡人之名,既孤又独。
“很好,常日看着个个净水明镜、道貌岸然,张口仁义品德,杜口贤人礼法的家伙们,谁知在银子美色面前都变成了人中禽兽,朕都不迫不及待想看看他们现在的神采是甚么样的了。”
朱常洛叹了口气,想起历下亭初与这二人相会之时,当时衣冠楚楚谈笑风生,犹历历在目,可转眼二人已成死囚之身。
“只要殿下承诺饶我一双后代,我就将我晓得的全数奉告殿下!信赖殿下绝对不会绝望。”
知人者明,知已者智。
想起那位脸上带着笑,眼里却似有万年寒冰的小王爷,这八个字足以让王之寀不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如果有能够,他情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见这位爷。
刑吏手脚敏捷,伸手就将李延华的头套在圆环上,后边绳索狠狠一拉,李延华身子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待身子笔挺站立后,只感觉头胀欲裂,顿时放声惨呼。
案子已不是那案子,人却还是那些人。
想起自已在这小王爷部下吃过的苦头,耻笑的心肠顿时短了半截,“得啦周大人,我们就别惦记孩子了,还是先想想自个吧,恕鄙人皇命在身,苏德公一案,你如何说?”
李延华痛得面前一片乌黑,恨不得立时死了才好,却又不敢挣扎,因为那套是活套,越收越紧,半晌间已是脸黄如蜡,口中嗬嗬作响,气喘如牛。
朱常洛也懒得这个苛吏计算,伸手将手中苏德公的血书秘奏递与了他,正色道:“济南一府的亏空到底有多少,苏家一门几十口血案沉冤,就全看大人的了。父皇另有口谕托我明示于你:乱世须用重典,宁肯失之于严,不成失之于宽!”
朱常洛脚步停了下来,却并没有转头,周恒双腿已废,以手爬地,艰巨的爬上前抱住朱常洛的腿,嘴里喘着粗气,眼中却闪着但愿的光茫。
周恒紧抿了一下嘴唇,神采微微发白,却还是默不出声。
看着回身拜别的朱常洛,躬身相送的王之寀目露畏敬,表情庞大,颠末刑房一事,这个小王爷的心机之深沉已远非他所能猜想洞悉,要说他在刑部当差十几年,见惯了民气鬼蜮,并不至于怕成如许,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对朱常洛怕到了骨子里。
当厚厚一迭供词送到了乾清宫,看着上边一个又一个熟谙的人名,万历的神采乌青中透着几分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