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很久以后,太后丢脸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神采:“看来我们天子现在就是入惑不能自拔了,只盼着他不要由惑入魔就是万幸。”
‘断石分金刚胜,青霜难断,内心恨绵绵,心似絮还乱,恩似灭还现。万般得失,万般爱恶,尽在本日了断。’这首小词字里行间凄婉哀恨,更有决然决然的不悔。
“先生是朕的拯救仇人,大恩不言谢,只是朕有一事相求……”
慈宁宫内,卷烟环绕,木鱼声声。
郑贵妃的遭受不成谓不惨,但朱常洛对她没有涓滴的怜悯,他不是东郭先生和农夫,对于狼和蛇天然不会有甚么好印象。自已造业,自已承担,对于郑贵妃的了局,朱常洛只能送给她两个字:该死!
竹息声音有些放低:“……固然同住,倒是另室把守。”
李太后较着有些愣神,一时之间没想明白此中的意义,竹息心底叹了口气,接着道:“同住却不准见面,传闻皇高低了严旨,她若敢和皇三子说一句话,就立时将皇三子送往洛阳,死生不赦。”
提起阿蛮,太后阴霾的脸上终究现出一丝笑容,“天子此次能够病愈,宋神医厥功至伟,哀家倒是好好谢上一谢,你去后库中,选几件雅而不俗的物件,送去宝华殿表表哀家的情意。”
宋一指皱起了眉头:“你不必说啦,明天的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说不说我不管,归正我是不会说出去的。”
自家儿子娘晓得,天子是不是平淡之辈,李太后内心最清楚,外头这些年流言纷繁,朝野高低都在暗诽当今昏庸无道,都说他是不上朝的胡涂天子。天子不上朝是究竟,但是谁晓得这个不上朝的天子却能将统统朝臣紧紧握在手心,让他们不敢有异心,更不敢有异动,这等手腕,又怎能用胡涂二字一言蔽之!
被甩了脸子的万历没有一丝半点的不欢畅,要依着万历之前的脾气,不拖出砍头,也得拖出去打板子。但是他这一套对上宋一指全然无效,平生沉浸医道的宋一指,眼里内心完整没有帝王将相的观点,在他的眼里,只要病人和安康人。
竹息垂手站在一旁,不知说甚么的时候还是闭上嘴不说最好。
殿中一片沉寂,主仆二人相对无言,俄然想起一件事,李太后脸上现出一丝急色。
对于这位九五至尊的问话,宋一指并没有答复,反而皱起了眉,沉着脸不说话。
少则三年,多则五年,这两个答案不管那一个对于万向来讲,都是不肯听到的答案,从小到大听了多少年的万岁万岁千万岁,到头来只剩下这么几年的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