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生贾母又道,“袭人这些年在宝玉屋里也算恪失职守,我们家向来也是宽柔以待下人。既然出了如许的事,倒不如给她开了脸,明放在宝玉屋里。如许也能堵了那些主子们的嘴,便是传出去,也不过是收了个通房丫头罢了,也不为大事。”
老太太平常是不肯说自家宝玉一点不是的。只是现在有贾琮比对着,天然也会有些想头。王夫人也知此意,内心又恨宝玉不争气,又恨大房现在更加在老太太跟前占了位置。
贾母原就没筹算盘曲隐晦,故而直截了当开门见山。见她问起,便道,“袭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若不是凤丫头细心瞧出不当来回我,只怕不日你就要抱上孙子了。 当时只怕阖府里都要当作笑话传。现在这事并没有外人晓得,只你是宝玉的亲娘,我才把你请过来商讨商讨。”
及到了贾母房中,贾母一见她钗亸鬓松,衫垂带褪,内心便无端有些不喜,只沈着脸道,“宝玉今儿可好些了么。”
贾母早把屋里诸人都打发了出去,连鸳鸯都命出去在门口看着。凤姐天然更不肯趟这浑水,紧着在老太太跟前替袭人多上了些眼药以后,早就指一事躲避了。
袭人在老太太房里也是服侍过几年的,一听老太太说这话便晓得有些不当,只是又不知是那里出了忽略,只得陪着笑,道,“都是奴婢分内该当的,不敢当得老太太夸奖。”
贾母原也没筹算真的汲引袭人,只不过说一句摸索罢了。听王夫人这么说,便道,“你说的也有些事理。只是现在你筹算如何措置她?”
鸳鸯和袭人也是自小一处顽过几年的,虽说袭人厥后给了宝玉,也还是在碧纱橱内里当差,平素也是密切的很。方才听凤姐说了那事,只惊得鸳鸯半日回不过神来,内心既是替袭人捏了一把汗,又有些不齿她的作为。
袭人见老太太脸上有些着了恼的气色,一时也摸不着眉目,只得赔笑回道,“回老太太,二爷今儿身上好多了,申明日就过来给老太太存候的。”
鸳鸯跟在老太太身边多年,深知这位老祖宗固然内里看着慈悲刻薄,真动了怒也是有些雷霆手腕的,故此并不敢违了老太太的话,只说老太太要问宝玉的病,指名要袭人畴昔,多的一个字也不肯说。
到底是老太太,杀人都不必见血的。王夫人原就晓得自家这婆婆有些短长,却不想动手起来如此判定狠辣。 只是想想如许倒是最洁净,便道,“那就依着老太太的意义罢。只是宝玉那边如果晓得了,只怕他又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