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婳,”姨娘紧了紧握着我的手,“姨娘盼你返来,日思夜想地盼了十几年了,就盼着你能给姨娘争气,将来嫁个一等权朱紫家,让姨娘在这苏府扬眉吐气!”
晚餐结束后,便有丫环递上了漱口的茶水,我学着别人的模样漱了口,感受如许拿腔做势的做派委实别扭,脸上难掩倦色。
她搀着母亲的手出了门,大师也便说谈笑笑地散了。
好似兜头一盆冷水泼下,沁骨的凉,初见生身娘亲的温情与雀跃逐步烟消云散,如烟花灿烂过后,刹时归于冷寂,内心落寞而凄清。
“九姨娘代我去青婳院子里看看,叮咛那些下人细心折侍,也说两句梯己话,但是不能打搅十一蜜斯歇息,今后有的是时候亲热。”母亲和颜悦色地叮咛道。
“徒弟一向待我如同己出,悉心教诲,非常心疼,不比府里难过。”我低声安抚:“更何况山里山青水秀,固然比不得扬州繁华,却胜在安闲清闲,不回礼教管束,女儿得意其乐。”
青愁的脸上约略有些难堪,红了面皮。我想那位巧嘴的姨娘必然是青愁的生身娘亲了,排行第六,是父亲外出经商,偶尔结识的一户商家女儿,千里迢迢地嫁到扬州城里,没个依托,不免要对母亲寒微奉迎,谋得一席之地。
两人执手相看泪眼,即使内心千言万语,却一时无言,不知从何提及,一声“姨娘”在我的舌尖打了个转,竟然也酸酸涩涩地堵在了嘴边。
九姨娘仓猝站起家来伸谢,一脸受宠若惊的冲动。
我感到有些疲累,四肢百骸都泛着一股酸痛,连脚步都不想挪动一步。还好路不是很远,前面的轩儿已经开了院子门等着我。
“好,好,锦衣玉食,天然不错,只是有点想你,担忧你在山上日子贫寒,受了委曲。”她用指尖偷偷地抹了一把脸,声音里略带了哽咽。
府里众后代里,七姨娘的女儿青婠嫁得最好,夫君本来是安乐侯府里不得宠的庶子,岂料嫡兄不测染了时疾,久治不愈丢了性命。她相公得了机遇,一步登天,被抬了嫡子,秉承了侯爷爵位,对父亲买卖颇多照拂。七姨娘在府里本来就是目中无人的傲气,现在更是放肆,对其他几位姨娘颇多冷嘲热讽。
我自小对她影相的美好勾画在那一刻偏了笔锋,墨染了心尖。
坐在青青中间的青茵不屑地撇嘴道:“我的斑斓苑里甚么花儿没有,人间瑶池普通,还用的着去园子里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