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叮咛声声,一向顺着风飘了很远。
灵越长话短说,隐去那些痛苦的经历,只说本身去了泸州沈伯伯家,偶遇故交,方知云家已随云随风进京,本身在街头撞见了绣珠抓药,方才乔装出去探看。
刘大夫开了药方,又叮嘱了几句,不过是多走动一下,不成沉闷郁结在胸的话。
“真的么……”云夫人的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她不会恨我?可我睁眼闭眼,就看到老爷的亡魂在我面前,他指责我,对女儿如此无情无义,白费了他的一腔用心……我虽将那孩子赶走,倒是日夜忧心,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地府之下,我有何脸孔去见老爷?”
“老夫人这是芥蒂啊,芥蒂总要心药医。《天子内经》有云,‘愁忧者,气闭塞而不可’,故‘治郁先治气’。老夫人还得放宽解胸,不然老夫开出的疏肝散郁之药,终是治本不治本啊。”刘大夫叹了口气,在床前坐了下来。
灵越一时百感交集,她凝睇着云夫人,摇了点头,“说从不痛恨,是假的……”
是哥哥云随风的声音……
致中皱起眉头,拉着哥哥讲理,“爹,致柔不讲事理,说好了围棋下输了不能哭……我才赢她一目,她又是哭,又是踢我!真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夫人泪流满面,从床榻之上坐起,颤巍巍抓住灵越的手,“你说的都是真的?未曾痛恨于我?”
“娘,我不怪你。只是眼下,我另有要事要办,现在不能留下……”如果留下,只怕还会给家人带来祸端。
她的手已不复当年的光滑,如同落空水分的木料。身上也没了儿经常常闻见的清幽,而是又涩又苦的药香。
刘大夫忙笑道:“这是新收的小徒,没见过世面,惊扰了夫人,还不给老夫人赔罪?”
“你既然返来了,就在家住下吧。”云夫人抱紧了灵越,好像抓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娘对不起你,只想余生好好弥补你。”
云夫人的脸在顷刻间落空了赤色,失魂落魄,“我对你如此绝情,你恨我怨我,也是理所该当的……”
灵越咬紧了嘴唇,等候她说下去。
云夫人看在眼里,只感觉畴前奸刁率性的小女人已经长大成人,长成了一个独立英勇又有主意的女子。这个女子令她感到陌生,却油然滋长出一种高傲。
一个柔嫩的身躯俄然依进了她的度量,“我只痛恨过你,为甚么从不肯让我叫你一声娘……你晓得从小到大,我多想叫你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