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演乐坊内甚是温馨,恭王的腔调也不低,宇文拓对他的话应当听得非常清楚,可看他平板的神采,却清楚如同没有闻声一样,涓滴不睬会,仍然将略灰的眸子锁在恭王的脸上,用着与刚才一样夸大的声音道:“殿下急着走是要做甚么啊?平素你我私交甚密,为何本日如此这般推就啊,实在不是我所熟谙的恭王,难不成殿下急于前去鱼女人的浣花居,是怕我搅事不成?”
恭王振衣而起,面上带了喜色,腔调冷冽道:“四皇子,无端滋扰本王雅兴,这般傲慢无礼,视本王为多么样人?莫非在长安这么多年,尚未学到半分礼数吗?”
李兰淡淡一笑,面色安好地站起家来,温谈笑道:“恭王殿下并非推就,只是过于考虑鄙人的感受罢了。如果怠慢之处,还请四皇子包涵。”
因为魏帝调派的乃是远亲皇子为质,故而天子遵循呼应的王族规格礼敬,准予着团龙王袍,应可平增几分英勃才对,但是宇文拓举止描述,却透着股不容忽视的膏粱气,腔调也略显轻浮:“恭王殿下是在谈笑嘛?这些可不是恭王府,殿下这般言辞,气度莫不是过于局促了呢?”
“四皇子为何这般愤怒呢?”李兰歪着头看了看他,脸上俄然浮起了一丝笑容,明显是清雅文弱的模样,却无端让民气头发寒:“鄙人既是一介微不敷道的愚民,那四皇子何必与李某这般见地呢?未免过分刻薄了些吧?这般行究竟在过于气度有失了,莫不是说西魏也看不起我朝百姓吗?”
这便是当今西魏四皇子,入长安为质已历二十三年之久的宇文拓。
恭王气味微滞,忍了忍,将寒冰般的目光投注在宇文拓的身上,冷冷道:“那四皇子总该晓得这里是落潇湘吧?你如许冲出去是否也有违端方?”
“我没冲擅入擅进啊,”宇文拓睁大了眼睛,神采甚是夸大,“先声明清楚,我但是传闻明天是鱼女人操琴佳时,想着如何也是久而难遇,故而早早地便定下了位子,趁便也来看一眼令我朝思暮想的女人们,有何不成啊?殿下若不信赖的话,能够亲身问问落潇湘的门童啊。”
此言实乃诛心之言,令宇文拓心头一震,牙关咬得格格作响,满身狠恶的颤抖着,双目喷过,欲待要扑向李兰,中间又有个正在挽袖的恭王姜无忧,只能喘着怒道:“你这妖人,安敢如此歪曲于我!”
“一介愚民,我不与计算便是。”宇文拓到底也是在长安“忍辱负重”多年,如果毫无半分抗压,只怕早已沦为废人,当下微平怒意后,腔调甚是清寒道:“恭王殿下交友范围之广,实令我等汗颜,此来我不是来与这愚民做那意气之争的。本日既是鱼女人可贵操琴奏曲,但是殿下独占彩头,未免过于仓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