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执忍住笑,说道:“这是你家家事,女人却带我来做甚?”含烟又用手一指,问道:“你瞧见那长杆了么?”苏执定睛一看,见那亭子前面公然立了一根数丈之高的木杆,含烟见他一脸茫然,又道:“那木杆顶上有个样东西,你去取下来交给我,便算是酬谢本女人我赠书之恩了。”苏执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心道本身上了这小丫头的恶当,以戋戋两册书勾得我偷人东西,这亏却也吃得甚大。当下说道:“女人要我做飞贼么?”孙含烟嗔道:“我家的东西,你拿来给我,又如何叫作偷了?喂,你不是想认账吧?”苏执一听她倒也说得没错,此时他出来已久,师父、宫伯伯和陆姐姐定然非常担忧,便想着去取了那物下来,从速摆脱这难缠的小女人。当下无法说道:“好罢,我这便去,换了你两册书。”他这下多了个心眼,将“两”字说的颇重,免得孙含烟又出尔反尔,叫本身再做旁的事情,孙含烟拍起小手,抬高声音格格笑着说道:“快去!快去!”因而两人便跳下山崖,来到崇武苑中一栋阁楼的上面,苏执抬头看了看木杆顶端似是确有一件物事,木杆高达六丈不足,中间又没有可供攀岩之物,苏执深思半晌,深吸了口气,纵身两个起跳便跃上阁楼顶部,孙含烟仰着臻首紧紧盯着苏执身影,小拳头用力握着,又是担忧又是严峻。
二人上得楼来,引着苏执入到藏书之处,屋里满盈着淡淡的檀香味,苏执一见这藏书气象,又是惊奇又是羡慕不已,但见屋里文籍堆集,层层叠叠而不知凡几。他本性爱好读书,立时步入此中物我两忘,左看看右翻翻,只觉心中大是欣喜。含烟领着苏执转了半天,苏执却也只取了李斯的《仓颉篇》和袁康的《越绝书》两册。便辞了含烟欲待拜别,含烟忽地长叹了口气,故作深沉地说道:“苏哥哥,你传闻过灵辄的故事么?”苏执一怔,立时明白了她的意义,心道,这小女人原也甚是奸刁。便问道:“孙女人有甚么筹算?”本来这灵辄乃是晋灵公部下的军人,其母子曾受过赵盾的一饭之恩,有次晋灵公想要刺杀赵盾,灵辄在搏杀中反过来抵挡晋灵公的部下,使赵盾得以出险,这一节故事见录于左丘明的《左传》。含烟见问,立时笑容如花,说道:“你先随我来。”苏执也是为人诚恳,见她如此,无法之下只得跟在她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