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会感觉他会让我心生靠近之意,真真是矫情。
“你走吧。”我松开手,退后了一步,闭上眼睛,深呼了一次,“许是本宫乏了,失礼之处,大人莫怪。”
本就不该有妄图的。
没人会想被挖眼、削耳、断足、挑筋,泡在酒中,再被定名为“骨醉”。
“未曾。”薛元超微低下头,看着我,道:“娘娘还请自重。”
路过武媚娘的营帐的时候,将门帘悄悄翻开一角,却只瞥见她神态宁静地坐在菱花铜镜前,姿势文雅的梳理着长发,半分愁色也无,仿佛被禁足降位的人并不是她。
方才那份因为见不到他而生出的失落顿时变成了讽刺。
“恩?”我回过神来,“陛下思虑全面,臣妾回宫便会奉告贵妃筹办着。”
再出来时,便只让人守在武媚娘的营帐以外,不准人进,也不准人出,一应吃食必须颠末李太医验过以后,方可送出来给武媚娘食用。
“是。”我回道:“隔着帘子,远远看了一眼。见婕妤顾念腹中之子,情感尚可,臣妾便放心了。”
武媚娘还是闭眼昏睡中,李义府倒是坐不住了:“李太医乃是皇后请来的,许被拉拢了也未可知,陛下万不成被小人蒙蔽。”
此事如果换成我家青儿,不管是不是我做的,不管我做的对不对,一建都会说:“翁主真坏。”然后去替我毁尸灭迹。
是想了他吗?
李治抱起武媚娘,躲开群臣,回到营帐当中,连我都不准进。
该忘记吧?
我本觉得李治会思疑李太医的话,未曾想他只是沉默了好久,开口只道:“媚娘……”
“娘娘心愿达成,何故感喟?”
我低头,垂眸含笑。
这要感激史学家黄宗羲。
我站在他的身前,盯着他的眼睛,看着,内里当真半分熟谙的暖和都未曾有,仿佛方才那一瞬的牵念都只是我的错觉罢了。
初时,我并没有感觉如何,但是,方才恍忽间听闻那声轻唤的时候,少年的身影清楚还是那般清楚。
“皇后昨夜去看过媚娘了?”夙起,我正替李治清算衣衫时,他忽而垂首问道。
“不以一己之害为害,而使天下释其害。”李治沉吟了半晌,好似前路豁然开畅,朗声笑道:“朕畴前竟不知梓童另有这般气度。”
“梓童。”李治握住我正要替他系上龙纹腰带的手,轻声道:“朕细想了想,武家虽家道殷实,但到底贫乏秘闻。梓童畴前的发起甚好,待武氏产子后,便交由徐昭仪扶养。武氏功过……相抵,赐其永居蓬莱殿,无事……便不必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