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煮好了,老翁捞出个缺了边的陶碗,舀了一勺猪油,抓了把葱花,拿出大勺将馄饨尽数捞出。炽热的馄饨汤浇在猪油葱花上,喷香诱人。丘胤明此时又冷又饿,接过陶碗大口吃起来。一股暖流顿时冲遍满身,那馄饨更是鲜香非常。老翁见他头也不抬的模样,笑道:“公子常日向来不吃这野菜馄饨吧?”丘胤明点点头,道:“好吃。真好吃。”一碗馄饨三五下就被吃了个精光。丘胤明放下碗,摸出一把铜钱递给老翁道:“白叟家,这么冷的天,还是快些回家吧。”老翁接过铜钱,数了数,将多出来的全还给了他,笑道:“公子,一碗馄饨值不得这很多钱。”丘胤明还想说甚么,老翁又道:“你们这些朱紫们哪,钱都不当钱。我小本买卖,消受不得,消受不得。”老翁自言自语地收起家伙推着小车上路了。
上元与君相遇东市,虽片时之会,然得君相伴摆布,直言悦色,如沐东风。至今念之,历然在目。克日天寒阴霾,雨雪相重,望君安好。
“卖馄饨啰——炽热的馄饨啰——”身后传来了微带沙哑的叫卖声。
这时外头仿佛又下雨了,淅淅沥沥地落在屋瓦上。书房一角的炭炉烧得正旺,暖洋洋的催人睡意,若不是苦衷重重,此时该好好睡一觉才是。这十多日里各种变故接踵而来,诸事皆不快意,恨本身一概无能为力。实在心底里头又何尝不怕被这宦海的污流磨去了棱角,终究亦随波而去。三年前和东方炎互为知己,无所不谈,现在却连一句至心的话也难说得通。现在身边除了樊瑛,或许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了。丘胤明垂下视线想温馨一会儿,脑海中不知不觉却又闪现出恒雨还的影子来,愈要使之淡去,愈是挥之不去,终究盘算了主张,拿出一张上好的细纹宣纸,磨上墨,工致写下:
东方麟道:“哥哥,我感觉丘兄不是个情愿趋炎附势,同流合污的人,他公开里定有筹算。”
踏进家门,瞥见柴管家手捧一封信走来,道:“大人你可返来了,赵尚书送来的请柬。”丘胤明接过来一看,皱了皱眉头道:“晓得了。你下去吧。”柴班见他不太欢畅的模样,便没说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