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一轮朝阳冉冉升起,浅金的光芒撒在宁荣二府深深天井里,一点点将趁着夜幕倾泻下来的露水逼退。

还站在地上的赖嬷嬷脸上白了一下,劝道:“哥儿,可不能这么着,我们家的兽头大门当真叫扒了、荣禧堂当真叫拆了……我们贾家还如何有脸见人?”

王夫人见贾母一句话,就把事情转圜了,忙破涕为笑,笑道:“正该这么着,昔日里人家说,如何老夫人还在,兄弟两个就分炊了呢?现在两家重新合在一起,也堵住了那些埋汰我们府里兄弟不敦睦的人的嘴。”

一个端庄、繁华的,好似中等人野生尊处优的老夫人打扮的老嬷嬷,扶着一个五六岁小丫头的肩膀,浑身严肃地走来,对着一大早不干闲事单看热烈的宁荣二府下人喝了一声,“都堵在这做甚么?还不当差去?”

“老祖宗……”王夫人急得眼泪簌簌地落下,瞅了一眼黑油大门后狭小的花圃子,不管如何也不肯住出去。

“老祖宗!”贾珍瞅着贾母另有十几步远,就砰地跪在地上,“这但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们宁国府的匾,无缘无端地,就被摘了下来。老爷还在道观里,还不晓得呢……这叫我如何有脸去跟老爷说?”

贾珍内心一凛,心道他没事掺杂到荣国府那烂摊子里做甚么?忙垂手对贾母说:“老祖宗,孙儿先出城,将这事说给我们老爷听去。”退后几步,就撩起袍子,向宁国府跑。

贾蓉、贾蔷两个忙见机地一个带着人向东、一个带着人向西地去守街门。

贾母眼皮子一跳。

毕竟活了一把年纪,见多识广,贾母一听宫里来人也不叫贾赦、贾政接旨,就不由分辩地摘了荣禧堂的匾额、春联,给贾赦这寒伧的黑油大门上挂了将军府匾额,还把荣国府正门上的石狮子挪到贾赦这黑油大门外;还拿着话不准贾珍自作主张地挂匾。顿时就明白,不是贾赦获咎了上头人,是贾政、贾珍获咎了上头人。且贾政、贾珍不是作奸不法了――不然上头自会抓了他们下大狱;该当是言行不铛铛,那里冲犯了上头人。

贾母老谋深算的眸子里的眼泪一下子就干了。

“这是为甚么?”迎春装胡涂地抬头看贾琏。

邢夫人稀里胡涂的,只当扒了墙,她这大太太又能顶替了王夫人主持中馈了,喜滋滋地承诺着,扶着贾母一面向兽头大门走,一面叮咛贾琏,“帮着你二太太些,别叫你二太太一小我受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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