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那就挂上‘工部主事府’,”迎春竖起手指在面前掐算着,俄然欢乐说:“‘敕造荣国府’‘一等将军府’‘工部主事府’一样都是五个字呢。”

“老祖宗……”王夫人急得眼泪簌簌地落下,瞅了一眼黑油大门后狭小的花圃子,不管如何也不肯住出去。

贾琏愣住,拆了隔断墙,没了停滞,本来的“荣国府”改称为“将军府”就不算僭越了,贾政一房一样住宽广亮堂的荣禧堂、贾赦一房一样挤在狭小逼仄的花圃里,贾政一房一样把持着一府的产业、贾赦一房一样按着年代从贾政一房手里拿年例银子,心道好一个“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贾母恨不得打烂贾琏那张俄然就能说会道了的嘴,攥着拳头偏没胆量再去打,仇恨之下,迁怒地望了一眼点醒贾琏的贾珍。

贾琏道:“回二太太,侄子说的是国法律条,虽说分炊了,侄子不敢提及叔叔房里的事,但我劝婶子一句,从速地劝二叔回家来吧。二叔在工部当差,对官员甚么品级该住甚么规制的宅邸最清楚不过了,还是从速返来,将那兽头大门、厅堂都扒了才好。”瞧王夫人嘴唇颤抖着,再说不出甚么高风亮节的话,内心痛快得很,“对了,那府邸不但纵深僭越了,横宽也僭越了,据我说,干脆横着一半、竖着一半,封了府邸,赶在御史弹劾前,快些把宅子还给朝廷才好。”看贾母手臂颤抖着,还要打他,干脆将留着一个巴掌印的脸往贾母跟前凑了凑。

迎春发觉到贾琏身上的不安越来越深切,忙握住贾琏的手,策画着如何插科讥笑,叫贾琏没了对贾母的害怕。

“老祖宗,据我说,我们家住了那么些年的老宅子,就那么交还给朝廷,是不是太可惜了?”贾琏歪着嘴笑,他就等着贾母发话,把贾赦、贾政掉个个,换了贾政一家来这边闻那荣国府马厩里马粪的味道。

赖嬷嬷呵叱退了下人,一脸恭敬、沉稳地说:“珍哥儿,老太太就要过来了,快打发人看住东西街门,别叫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冲撞了她。”

贾母一眼看出贾珍的心机,叹了一声,“珍儿,将那心机歇了吧。大家自扫门前雪,哪管别人瓦上霜。亲戚们只当我们家做了甚么十恶不赦的事,怕沾上干系,那里肯管我们的事?这事,不能往大了闹,只能当作家务事措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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