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女儿”女童的嘴微微开合,非常漫不经心肠放下轿帘。四月的雨落在王二眼里,有温润的湿意。
秋菊瞪圆一对颀长眼,非常讶然,脸上倒是带着欢乐。
一向悄无声气的肩舆里俄然传出甜濡清透的童音。
不若,一头撞死在车辕上?
雨俄然麋集起来,官道旁有些未披地衣,盘曲不平的门路上积起小小的水洼。
这位随父兵马四方的女人,在芳华少艾的韶华,来不及奏最后一曲马背上的尽情驰骋,就被困在朱红色的四方樊笼中。传闻破国时,她和统统的后妃一起,被扼死在承乾殿。
纳兰柒半挑着左边轿帘,瞥见顾南风低眉顺目地朝秋菊回了礼,又羞赧地低下头。虽是转眼即逝,纳兰柒却还是瞥见她眸色中埋没的算计和失落。门帘微动,想来是秋菊上轿了,还裹挟着一股春雨温润的湿气。
王二微微昂首看向四周,围观的人皆是冷眼看着他,眸中的鄙夷一览无余。他感受那目光热烘烘的,好似一个大熔炉,熏得他无处安身。
骂了一通,秋菊心下疏朗多了,才含笑着走向顾南风,半蹲着身子,朝小女人手里塞了一张极新的百两银票,柔声道:“真是感谢你了,这些钱我们蜜斯让你好好安设你母亲,你也莫要悲伤了,趁雨大之前早些回家安息。”
“爹,爹,昨儿隔壁小花又在我面前夸耀她的红头绳了,爹爹也给我买根好不好?传闻只要半文钱。”
起首是远在边陲的大夫人,毕竟没抵住那阴冷苦寒之地经年积累的潮气,丢下几个后代,放手而去。随后,当今圣上借由此事,召大爷回京,收了他的兵权,并为了彰显皇恩,把纳兰府年仅十三岁的大女人纳兰依依归入后宫,直接封了妃位。
“走吧”纳兰柒偏了偏头,放下轿帘。
“蜜斯,笔尖冲洁净了,谨慎别淋湿了袖口”纳兰柒身后响起秋菊低低的惊呼声。
马车轱轳轱轳转动,在低洼的水坑处溅起浅浅的水花,洇湿王二陈旧的衣袍,他仍然以扭曲的姿势生硬地跪在地上,面庞麻痹而悲戚。
秋菊一面半躬着腰清算方才滚落在肩舆里的生果,一面皱着眉头闷闷地开口,面上还挂在微不成察的怨怼之色。
纳兰柒挑起轿帘,侧着身子,把手中狼毫被墨润脏的笔头在雨水中冲刷了一下。雨愈发麋集了,淅淅沥沥,她抬着头,看着雨帘微微发楞,这个连绵不断的雨季,大房产生了很多让人措不及防的事情。
“蜜斯,这”秋菊皱着眉头斜睨了王二一眼,朝肩舆方向嘟囔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