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肆的话语字字敲在汪士慎心间，楞了半晌，蓦地躬身长拜，他悟了。因这一悟，墨家与仁学乃至儒家是否再能合流，融出中原新的民本主义，李肆感觉很值得等候。
翼鸣老道和徐灵胎相视一笑，徐灵胎道：“天子不是神仙，要他脱手，那就是金刀大马……”
“而我精华正处中原三千年未有之变，相较之下，于国人而言，分饼更重于作饼。如何分饼，能令一国民气尽服，这就是建国之经制。不但要适应眼下民气所向，也要考虑时势精进后的窜改，饼大以后如何分，也有饼小的时候，又该如何办。官府既领天下事，首要考虑的就是这个题目。”
“江南白莲教案，松江府报说，各县多有借此案抨击昔日仇怨，打压士绅良民之迹，连累者甚广。”
李肆转向务虚，让官员和士子们松了口长气。
李肆开口就提到两桩大案，不但触及留用的江南本地官员・还触及岭南工商和按察使这类级别的高官，世民气中都是惶然。
钟上位悲忿欲绝：“你当我钟上位是甚么人！？能随便遭人剥削的！？”
至此，李肆言尽，士子和民人们高呼圣明，但这仅仅只是情势，而他们心中正翻滚着的波澜，已非“吾皇圣明”所能概括。从古至今，民人都如飘萍，无大义之根。圣贤虽言民如水君如舟，各方豪强虽举民气大旗，却都下落不到实际。
松江府拘押所里，一个瘦子也正如烂泥普通瘫在地上，指着同狱的另一小我道：“你、你的确是丧芥蒂狂啊，我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么坏的人了！”
“汪瞎子说得没错，官府和工商之害渐起・将会越演越烈。要如何兴利驱害，就得从国体动手。某些人向朕进言，要高举屠刀，震慑民气。前明太祖已经干过了，结果如何呢？我们这一国，要建的是全新国体，朕这个天子，也是历代未有之君，就得另作考虑。”
“墨家既志在扶弱，就该在官方寻弱者为何会弱的本源，去行扶弱实事，去查这大道是否有曲有偏。除了扶弱，让弱者自强，让非义而强的强者伏法，大师都成强者。而不是遇强除强，扶弱仍弱，天下尽弱，这莫非鄙人是墨家之志么？”
张九麻子道：“我能号召嘉定天庙出面，只要钟老爷承诺给上帝教捐万两白银，前提是保住我天庙的祭奠之职，我就向官老爷道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