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王府的氛围分外压抑,几位阿哥都在。
曹颙翻看着他们两个账册,不过乎何时何地破钞几文,倒是清清楚楚。
果不其然,七阿哥轻声道:“去看看你额娘吧!”
虽说当年曹府买地还亏空时,曹颙还小,但是仍有幸在曹寅的书房中,见过织造府的账册。
到了正月十四,曹颙亲往李宅。送了些回礼畴昔,算是给娘舅践行。
孙文成则是不温不火的,诚恳当皇家主子,半点是非不沾。
曹家确切同四阿哥走得近些,但是又不像是站队。
说到底,是他从开端就没有将李产业作真正的亲戚。
曹颙垂下视线,看动手边的茶盏,真想回一句“干卿底事”。
曹颙站起家来,跟儿子们叮咛了几句,回身往梧桐苑去。
天佑与恒生兄弟两个,是两个爱银钱的“钱串子”,老诚恳实地将账册的交给曹颙检察,别的还低声问用不消再去拜年?
这是李煦如何就不动动脑筋,竟是惦记这笔财物。莫非一个亲戚名分,便能够这般理直气壮的算计。
一个“大将军王”仿佛圈定了十四阿哥,又仿佛若隐若现有其他安排。
说话间,伉俪两个一起出了曹家。
她神采惨白,眼角模糊泪光闪动,上前两步,扶住曹颙个胳膊,带着哭音道:“额驸,阿玛令人传我回王府……”
真惹人眼的,就是太后赐赉那笔财物。外头传是白银数万两,古玩书画数车。
说曹家大富,那是曹家在江南时。现在曹家在京。地步不过百十顷,宅邸不过几处,不过平常权贵之家。
说到底,还是一个“贪”字。
李煦“唰”地一声,站起家来,盯着曹颙,沉声道:“在你眼中,我李家必败?”
比及抄家时,如果李家家徒四壁,说不定四阿哥就高高抬起、低低放下;如果抄出些金银财宝,那李家的罪名就要加一等。
李煦听了,垂垂安静下来,叹了口气,道:“老朽真胡涂,竟是置李家于死局。”
七阿哥也在,坐在七福晋跟前,神采有些蕉萃。
侧福晋躺在炕边上,看着女儿出去,视野落在她的肚子上,哑着嗓子道:“不是叫你少来,你如何还返来?”
见曹颙不说话,李煦忍不住开口问道:“外甥在京,眼观六部、耳听八方,不比老朽动静闭塞,可有指导娘舅之处?”
想到这些,李煦带了几分颓废,倒是没有方才的锋利:“曹颙,老朽也不知你何时对李家存了芥蒂,但在老朽心中,始终当你亲外甥待。你少年早慧。防备之心甚重,实在大可不必。我同你父……暮年也是意气相投的老友至好,而后行事有异,方渐行渐远……我只是悔怨,当年没有听你父一言,早日将亏空当作大事,现在故意有力,李家怕是交运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