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周国地界，擅闯者，死！”
话音未落，一姑息仓促走到马前半跪在地，拱手见礼。
城楼上哑然。没过量久，沉重铜门缓缓开启，合着一阵又一阵粗糙刺耳的咯吱声。刚露一条细缝，那人就狠踢上马腹，风似地窜进门中。“咣”的一声，城门翕上，夹断了来不及跟来的影。
夜中的戈壁似裹上层银纱，连缀万里。两行轻浅的足印落在月下，追着满天星子向北而去。
见到他的踌躇，小鱼笑得无法，她在眼里藏了很多话，让他去想、让他去猜。她不由松开他的手，依依不舍地剥去那层黏附，而此次他只是怔怔地看着，没再握上、没再拦她。
女子一边疾步前行一边解去黑袍、粗衣。中间有婢子紧跟，将脱去的衣拿新的补上。
“魂来，魂来。”
见她冰冷无情，蓝若眯起湛蓝的眸，笑意盈盈。
“我等你。”
“你迟了。”
世人不敢获咎她，皆垂首拱手以示敬意。
小鱼愣了下，眼中不经意地暴露一丝欣喜之色，潘逸刚巧抓到了，觉得她定是情愿。可惜只过半晌，小鱼再次摇首，话到嘴边一声叹。
是叔母的声音，听来焦心似火。潘逸两眼发定，想不起个以是然。
守将起家与她私语几句，随后她便回身走向不远处的马车。
“谢天谢地，他终究醒了。多谢道长脱手相救……”
很久，他都没回神，他随他的影子去了，凭借在马蹄下、凭借在她衣影间。但是她走得太快、太远，狠心肠把他的影子甩走。潘逸听到一阵支离破裂，风沙吹过，只留下些许残迹。
“守将安在？”
他不能走。心中灰尘落定。
“小鱼，他不晓得你在这儿。你如果留下，他定找不着你。”
他走，家中老父老母如何办？他走，这摇摇欲坠的城如何办？他走，潘氏千年英名又该如何办？
潘逸蹙起眉头，摆在面前的题，难明。
他含泪哽咽，软了脊梁。小鱼埋首入他的胸前，闭上眼抿紧了双唇。
弯过一处沙壁，足印停下。喧闹无声的夜中响起马儿打鼻之声，不轻，可转眼就消逝在无尽风沙中。
大漠风沙残虐，似藏着尖刀，削刮得人生疼。风大，还是有人赶路，马蹄踏破黄沙白骨，直奔周国边城。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叫唤声铿锵有力，刺过迷眼的沙，却未击中来人。弓弦绷紧，几十支铁箭齐齐对准，那点墨色仍然故我，急快地挪动，似滑落沙丘的泪。
羽士念咒，檀香在他面前打圈扭转。潘逸的魂终究返来了，可他的心被妖妖怪怪咬掉大半，内里空落落的，只剩一个不断淌血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