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多么苦,她是为他而受,他晓得,她也晓得。就因这仅存的血脉,小鱼没法去恨,她硬忍泪水,伸指在他脑门上一弹。
一只颀长的手正抚着狼首,有一下没一下地揪拉它的耳。小鱼的目光止于此,她又把头低下,额贴动手背。
“都十三岁的人了,别哭,不准哭。”
黑狼唾涎小鱼坐的位置,一双碧绿的眼死死盯着,就仿佛是小我在看。或许是被它盯得不安闲,周王终究将小鱼放下。黑狼兴高采烈地跑来蹲在他脚边,把小鱼的位子挤去。
“下去吧,我已令人安排好了。”
“臣拜见殿下。”
“养了这么多年的宝贝,现在终究返来了,当初送人可真舍不得。你走的时候,父王的心都快碎了……”
一群牛羊挡在道中心,马车慢了下来。车夫甩鞭摈除,牛羊们才懒洋洋地挪开。掀起帘子的手放下了,蓝若将先前瞥见的景说给她听,她不睬,闭眸靠在垫上养神。
偌大王殿中竟无保卫,静得如千年古墓。有风拂来,小鱼不由感觉阴冷。她往前看去,王座就像一座金塔,可惜这富丽的塔镇不了恶鬼,反而被鬼死死压着。
甲套之下是枚断指,一半长在他手,另一半带在她身。
小鱼不敢多看,仓促忙忙地将袖里的东西塞到他的手里。酒保眼尖看到了,便探头瞄上几眼,本来是个梅花簪子。
小鱼抿嘴点头,随后拉住那只冰冷砭骨的手,拢在手内心。
他抚上她的头心,如同抚着那只狼。被夺恩宠的黑狼呲牙竖毛,碧绿的凶眼朝小鱼逼近。他伸脚踢它,它便夹紧尾巴,乖乖地蹲去角落。
“父王,您如何会老?”
“此次做得很好,有劳了。”
蓝若感觉无趣,自顾自地哼曲儿。终究,她展开了眼,眸子反出淡虎魄金,迸出潋滟妖异的光。
小鱼嗤之以鼻,只感觉他的体贴假得很。
小鱼内心格登,面上安静无绪。
穿过瘠薄的戈壁,终究瞥见绿洲与连缀山脉。蓝湖、青草、雪山,层层相叠,风景旖旎。
“阿姐!”
周王挥手而道,随后轻拍狼头已示安抚。小鱼鞠身,临走之前吻了下他手上的银戒。黑狼愤怒,张口咬她,周王及时拉住,又把它赶至角落。
“可有找到?”
父王是外族,高眉骨,深眼窝,只可惜眉上有一道狰狞的疤,要不然这张面庞称得上完美无缺。
八年前,他在她心上烙下惊骇之印,现在见他这般看着,小鱼仍不自发地颤栗,她柔缓眼神,顺服听话地靠上他的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