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妩想出门去找,但是转了身就感觉有丝非常。不知何时,屋子里多了小我,他隐在暗角,似披了层乌黑的纱,模糊露半个表面。
平洲第一个夜,无眠。
“不是,我……我不是用心的……我只是……”
哀莫大于心死。小鱼的眼里没有哀,只要看破统统的冷酷。潘逸低头,吸足了一口气,好压住翻涌而上的彻骨之痛。
他眼中似有悔泪,硬是悬着不肯掉下。小鱼心弦震惊,便是一阵酸涩。
潘逸不甘心,再次拥她入怀,小鱼却一遍一遍将他推开,直到使不着力量。终究,她还是落到他怀里,如只受伤的小兽,蜷成一团紧紧依偎。
他似入了魔障,瞪大通红双眼,小鱼被他抓得生疼,不由哀叫了一声。潘逸惚恍一下,又顿时松开手。
风沙烈烈,卷着哀嚎忽近忽远。豆大的烛火似吓得发颤,不断摇摆。
阿妩欲言又止,想了半天将要说的话抿下,她把荣灏身上的锦衾盖严实,接着托腰挺腹站起家。
“我腹里的燕王骨肉,与你无关。”
“我们走吧。”
荣灏仍然昏睡,含混不清地说了那两句话后再也没了声音。阿妩悄悄地看着他,似与坐下交椅相融,纹丝不动,生硬且木讷。
她不想让他死,因为他是她的棋,天底下除他以外,没有第二人能对周王叫板。荣灏死了,背景也就倒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窗通风,阿妩拿起披风挂上,随后掌着烛台坐回榻边,烛光辉映下,班驳灰墙更是光怪陆离。
潘逸一听疯了,冲上前钳住她的纤臂失态呼啸:“不!这是我的,是我的骨肉!”
皮郛之下,阿妩的灵魂忽邪忽正,左摇右摆,对峙至夜沉也没个胜负。
她必然还在恨他!回想那夜所言,连他本身都感觉忸捏,潘逸不知如何挽回,笨拙且不幸地说道:“我知错了。”
语毕,她便带玉暄离了里屋,人一走,孟青安排的侍卫就从侧厅移进阁房。
“唉……”
“你全都奉告他了吗?是吗?”
“潘将军不必站着,随便坐吧。”
她边说边将乱发绾起。潘逸凝神看着她指尖的碧玉钗,思路万千。他情不自禁走上前,悄悄抽去她指间的玉钗,散开她的发,以指为梳。
风沙太大,一踏出门槛,青丝就被风吹散,阿妩顾不及乱发,疾步走到西配房,到了门处,玉暄却不出来了。
玉暄俄然来了,悄悄一声唤,让阿妩一惊。阿妩转头时,玉暄已走到跟前,他朝榻上看了几眼,小声说:“阿姐,你身子不便利,还是快点睡吧。有这么多人守着,没事的。若你不放心,我来替你看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