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被他说得老腿一软，几乎就要跪下去了，幸得狄仁杰拉了一把，才勉勉强强抖着腿站着。只听那老头颤抖着双唇，低声问：“依道长看，若此时被斥逐，可否保住小命一条？”
“臣遵旨。”女官领命，吃紧退下传令。
“狄……”
熙攘人群挤满了朱雀天街，但仅仅止于朱雀门前十丈以外。只见朱雀门前竹棚稀少，雨祀祭台初见雏形，而朱雀门上则由一众金吾卫扼守，常日不甚亮光的城楼，现在一片火光透明。
狄仁杰半眯着眼，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捏着下巴上的山羊胡，迈着方步在中庭踱来踱去。
管家话头一哽，又从那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变得畏畏缩缩：“那妖女一来方府，我家夫人就病了，害得老爷对夫人更是冷酷，只一味往那妖女身上靠，也不知那妖女使了甚么妖术，把老爷治得服服帖帖。幸亏……那妖女来这里没几个月便死了。”
“暴毙而亡。”管家眼神闪动，似是欲盖弥彰，“头一晚还好好的，第二天早上就被发明死在床上，脸都被划花了，实在把睡在她身边的老爷吓丢了魂。过后老爷死力将此事压下，叮咛府里的人不准张扬，随便找个荒坟地就将人埋了。并且这还不能消停，自那妖女去了以后，西苑闹了好一阵子鬼……”
那屋看似阴沉，但里头的东西却不似外头院子那般破败。狄仁杰颠末圆桌时用指腹在桌面划了一道，然后将指腹举至面前，不免了然一笑。他装模作样的在屋里踱来踱去，好一会儿才取出塞在腰间的八卦放在圆桌上，决计大声道：“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趋吉避凶，诸邪不侵！”完了，才自房里出去，最后锁了门，走到管家面前，一脸云淡风轻道：“管家这下大可放心，贫道已经将八卦置于屋中，念诀布阵，必能为贵府窜改乾坤，逢凶化吉。”
两人速速换了衣服，骑上快马，分头行事。
狄仁杰清了清喉咙，低声问：“亦就是那……死过人的处所。”
戌时，一更天，天街华灯初上，人声鼎沸。
“外族女子？”狄仁杰忍不住打断他话，见老头一愣，才假装掐指一算，问道：“但是林邑人？”
“慢！”那老头在身后大呼一声，惊得狄仁杰踉跄一步。谁知那老头急仓促赶上来拉住狄仁杰，急道：“道长再生之恩老朽没齿难忘，待我向夫人禀报，定以重金酬谢。”
“奇就奇在，那妖女的幽灵俄然就不来了！”老头话头一顿，俄然又道：“道长，你看此次，是不是又是那妖女阴魂不散，要暗害我们方府高低百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