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却没有去看孙意气,而是望向已经濒死的钱一白。
李玄都轻声道:“分内之事。”
此时钱家世人也纷繁起家,此中一名钱家长老望向赵世宪和陈舫,瞋目道:“好,好,好,真是好得很,江南织造局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杀我钱家家主,是不是要趁着明天这个日子,把我们这些人都搏斗殆尽?”
陈舫不紧不慢地抿了一口茶,然后放动手中的盖碗,轻声道:“部堂大人不必忧愁,只要楼老板做了钱家的家主,此事就能化兵戈为财宝。”
站在一旁目睹了全部过程的李玄都轻叹一声,不由感慨世事无常。
此番斗法,一个要杀人,一个要保人,倒是不好以武力论高低,如果换成李玄都在这儿,论杀人的本领,他必定比范振岳要高,但他绝对保不下钱一白,不过他能够在钱一白身后,将孙意气也完整斩杀。
妇人伸手捂住心口,向后踉跄几步,不等她有其他行动,又有一道紫芒飞掠而至,刹时贯穿了她的眉心。
孙意气眯眼望去,认出斩杀妇人的两道光芒实在是两柄飞剑,这让他想起了在织造局遭受的那名刺客。再遐想到那些平空消逝的女子,贰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并且在贰心底也升起一抹疑虑,堂堂钱家家主,如何只要一个供奉保护?莫非就没有其他背工?
钱家家主,死了。
钱玉龙双眼通红,伸手紧紧握住钱一白的手掌,轻声道:“父亲放心,儿子记下了。”
钱一白此时的胸口已经被鲜血完整染红,神采惨白,笑容暗澹,不过没有太多不忿和不甘,吐出一口鲜血以后,缓缓道:“玉龙,为父平生风骚,毕竟是生出了一个不孝的女儿,也终是因为暮年的孽债死在了女人的手中,也算是求仁得仁了。为父身后,钱家的担子便要落到你的身上……”
这两道符箓一黑一白,一阴一阳,如同两条护城河环抱于钱一白的身周,孙意气想要伤到钱一白,就想要跨过这两道符箓构成的“护城河”。
妇人蓦地回神,但是已经来不及躲闪,被这一剑破开护体气机,穿心而过,体内气机开端敏捷崩溃。
赵世宪明显也明白这一点,猛地转头望向陈舫。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范振岳已经再从袖中甩出七道符箓,呈七星之势,构成了一个小小的符阵,将钱一白覆盖此中。
就在此时,李玄都从密林中徐行走出,两柄飞剑如倦鸟归林,返回他的袖口当中。
不鞠问堂钱家家主,也不是谁想杀就能杀的,哪怕刺客是道种宗的妙手。在钱一白身边的恰是钱家供奉范振岳,他大喝一声:“家主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