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本来担忧宋棠宁悄悄过来的萧厌长身立于廊下，身边模糊的光芒让他藏于暗影，冷白侧脸被交叉光影勾画出朙逸弧度，瞧不清脸上神采。
宋棠宁垂眸低“嗯”了声：“秦姊姊说腰间两刀一轻一重，重的那刀只差半寸就伤到了关键，若非阿兄命大闪躲的快，怕是就……”
她想起好久之前的事情，声音都嘶哑了几分，
萧厌颔眸：“不必了，走吧。”
宋棠宁闻言涓滴没感觉欣喜，她实在是晓得萧厌处境的，在未曾与他了解的上一世，哪怕被困在那烧毁小院不见天日，他那些凶煞恶名还是遍传于耳。
“今上便是戾太子落败后才得以顺利入主东宫，是以对于此事极其忌讳，你只看宋家不过是与戾太子旧人有所牵涉便被满门下狱，以是别与外间提起这桩旧事，也别在人前对当年之事暴露迷惑。”
铖王妃见她水光盈眼，伸手重拍了拍她：“你要明白，萧厌将来如何，与他是否奸佞没有任何干系，若说奸佞，他一不祸国殃民，二未残害忠良，这些年死在他手里的人固然不计其数，可若说全然无辜受屈枉死的却也没有几个。”
谋逆……
萧厌悄悄看着窗户上透出的剪影，仿佛又看到了那场倾天火光。
……
“督主。”
铖王妃只是持续说道：“当年的事情已经盖棺论定，不管戾太子是否谋逆，此事都无人敢究查。”
萧厌指尖惨白，用力扣动手上扳指，半晌才朝着杭厉道：“守好了她们。”
宋棠宁听得入迷：“姨母，戾太子当年到底有没有谋逆？”
宋棠宁伸手接过以后，捧在手里却只是拿着汤勺搅弄着碗底，那雪耳羹被熬得浓稠雪润，于她却没有半点胃口。
大家都说他不得好死，说天子走后他失了庇护，定会被人五马分尸，曝尸荒漠。
铖王妃垂眼遮去眼底冷嘲：“谁晓得呢。”
铖王妃对于萧厌所知未几，可当初与铖王一起时他经常会提起朝堂之事。
宋棠宁神采惨白，她曾经听外祖父与她讲过史，也曾说过历朝历代奸佞弄权之人大多都了局苦楚。
宋棠宁垂眸望着碗底的羹汤：“姨母，你说阿兄真是奸佞吗？”
哪怕已经死过一回，再提存亡之事，她也还是做不到像萧厌那般安然。
“谋逆犯上，火烧禁宫，东宫数百人一夜全成枯骨，而他身后也遭挫骨扬灰，本是骄阳一朝跌落深渊，现在大家提及他时都道他残暴残暴，是谋逆犯上的乱臣贼子，大家得而诛之，但是当年的本相到底如何又有几人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