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潘敞亮和黑脸后生一起,把徐官人送到了暂居的堆栈里,一进门,潘敞亮就看到了屋子角落里堆放的七八个黑漆木箱子,三尺见方,一个摞一个地放着,另有一个盖子健忘关上,潘敞亮眼尖地现,那箱子里装着几匹白花花的布料,那白丝细纨如水之光滑,如膏之腻润,在屋内油灯的辉映下泛出盈盈微光。
潘敞亮看得来气,那高朋也就罢了,他一看便知非富即贵的人家出来的公子,这类人平时见也见不到的;可这跟人背面服侍人的下人,职位还不如他这个布衣,有甚么好对劲的?
后生“啊”了一声,转头去看潘敞亮。
他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徐官人,将后生惊奇的目光抛在脑后。
后生挠挠头,“俺见他怪不幸的。俺爹死的早,俺没见过他最后一面咧。”说完神采有些黯然。
潘敞亮耳朵里却捕获到一个词“好东西”,他神思微动,开口道,“既然你这么美意,我也不再禁止与你。 ? 干脆本日行个善举,与你一起把他送回家去吧,他醉成如许,出了饭店可别出了差子。”
潘敞亮几时见过这般人物,顿时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脸上暴露奉承的笑来。
因没能进货,潘家布店里只剩些陈货,光彩暗淡又不时髦,只要不计算布料粗细的老妇人会偶尔帮衬。
却说潘明好将家里给布店进货的二十两银子尽散在了赌馆,吃了酒后就从县城往潘家村赶。待走了一起酒醒大半,开端愁如何对潘家人交代,他那年老迈嫂但是夺目似鬼。
如此患得患失地回了潘家村,两手空空却扯谎道碰到掳掠,二十两银子被歹人掳去。潘明好半点不信,直问他伤势在那里可曾报官,受劫于那边?他老婆潘三婶揪着他声声言道他必是去了花街柳巷不然如何几日不回?要不是有老娘护着,这一遭需求受些皮肉之苦。
他见徐官人双眼微眯似要入眠,忙提示道,“徐官人方才所道‘好东西’倒是何物,不知我二人客有幸抚玩一番?”
话音方落,便听得那徐官人又是一阵大喊小叫地让上酒。
隔壁桌子有人感慨道,“真是个实心眼的憨货!竟想在赌馆里找公允!不幸他家中老娘娇妻正苦苦等候,恐怕今岁是再盼不得他归家了,他那老父见不到他最后一面,怕也闭不上眼了!”
如此便忙忙帮着两桌客人会钞,并叮嘱小二与潘敞亮、后生一起,把徐官人送出了和晟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