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这道人的一番话,竟然把周咸,给点拨得冲破境地了。
道人嘿嘿笑道:“甚么意义?你的那些条条框框,这不成做那不成做,看似是少私寡欲,实则正因有欲才会如此。就像陆亘,关住的不是鹅,是他本身,是以普愿禅师一声呼喊,便把所谓的鹅,实际上的他本身,叫喊出来了!”
夜无眠仍在苦苦贯穿着,俄然听得周百户喃喃说道:“心外无物,心外在理,此非王阳明先生传授的事理乎……”
“那出匣时又如何?”
夜无眠、僧、道三人循声看去,见到一人缓缓踱步而出,恰是周咸。他喝了酒,神采酡红,法度也有些不稳,但脸上倒是一副如有所思的模样。
“呵!肮脏羽士无状,孟浪无端,休要喝酒,废弛我方外之士的名声!”和尚前一刻仿佛没了魂,一传闻羽士要喝酒,当即满血重生,尽力禁止,一把抓住道人的袖口,不要他去。
这番话,仿佛是与僧道交换而说,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说完以后,周咸皱着眉头点头,欣然若失。
道人不耐烦说道:“秃驴,有话好好说,别动不动就狮子吼,打打杀杀的。贫道先跟你就事论事,好好辩经。《五灯会元》中有记录,当年,你禅宗四祖道信,在山中点拨懒融禅师,说了八个字:欢愉无忧,故名为佛。似你这般,整日这个不能做,阿谁不能做,如何能得欢愉,如何能有修为,如何能成佛?”
羽士哈哈笑道:“意义相差可大了。”
慧轮答曰:“不在内里。”
“可惜了,没酒精。”
和尚捏手掐诀,大声道:“大威天龙!”
道人点头道:“你嘴上说是一体,实则仍有别离心,乃不是你佛家‘不二’的法门。我倒是又想起你佛家的一则公案,《五灯会元》记录,唐朝人陆亘,拜访南泉普愿禅师,问他说道:‘我有一只鹅,养在瓶子中,鹅垂垂长大,已不得出瓶。现要求我不毁瓶子、也不伤鹅,有甚么体例,能把鹅弄出来?’南泉普愿禅师微微一笑,叫喊道:‘陆先生。’待他回声而答,普愿禅师便说:‘鹅,现在出来了。’陆亘当即开悟。”
“宝剑未出匣时如何样?”
以往夜无眠也有此迷惑,但本日这道人一番说法,仿佛令其略有些明悟了起来。
“有何相差?”
不知为何,他对于这僧道二人非常感兴趣,既然又相逢了,就不肯等闲让二人再跑掉。
道人怒道:“贫道就要喝,你待怎地?”
周咸好好稳固了一番境地,对着一僧一道抱拳感激道:“两位大师,多谢点拨,无妨好好坐下来,再论一番道。我现在固然踏入逆通境地,可内心仍有很多迷惑,还待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