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婉茨唤来梨儿和另一名城中百姓,带着袁骏诸将士入城取粮。庞婉茨声望甚高,见李落行色仓猝,也就没有和别人筹议,私行做主,赠粮之举不乏有人暗自嘀咕,但没有人愤懑不满,并且这个少年将军还说了要还的。
庞婉茨接过纸笺,不由自主心中一紧,面前的少年将军好大的口气,只是如此淡然模样,绝非是信口雌黄。
“立字为据,本日借多少粮食,来日便要悉数还上。”
秀川城的百姓甚少见过如许客气有礼的大甘官吏,并且还是一名少年将军,庞婉茨的夫君是一名,面前又是一名。
庞婉茨怔怔的看动手中李落所书字据,戚夫人猎奇的探头过来瞧了几眼,言语甚是平常,倒是字写的很都雅。
李落展颜笑道:“无妨,记不得就算了,或许是我记错了也未可知。”
“将军要纸笔做甚么?”
李落心中必然,有了粮食,起码军心也能更安稳些。如果连饭都吃不饱,单凭主帅名誉凝集军心的确是信口开河。
李落暗赞一声,这位知县夫人年纪不大,眼力倒是不弱,的确营中粮草不太多了。李落稍作考虑,也不客气,朗声说道:“取够城中百姓所需,剩下的余粮就请暂借我等,今后必会原数偿还。”
李落没有讽刺齐姓老者,神情平平如昔的看了看手中的笔墨纸砚。雨山砚是一尊上好的石玉,动手有清冷之感,后背仿佛有些粗糙,李落没有翻过来细看,手指悄悄拂过,应当是刻了一个字,茽字。
笔砚能值些银两,齐姓老者落魄成现在这般地步却还收藏着这两样东西,定是老者敬爱之物,不舍得有半晌分离。
庞婉茨一滞,咬了咬嘴唇,推让道:“这会也找不来纸笔呀。”
“刘大哥,万大哥,有劳了。”
齐姓老者拉长了脸,沉默半晌,这才不情不肯的从怀中取出几样东西,一边交给李落,一边刻薄的尖声说道:“你可谨慎着点,别弄坏了老朽的东西。”
“不消了,秀川县虽说没有甚么大名气,但还向来没有饿死过人。”庞婉茨高傲的说道。
李落微微一笑,道:“老先生是否定得我?”
“我看将军麾下将士都是轻骑精装,干粮该是带的未几,城中另有些余粮,将军如果不嫌弃就请带着吧,如果落在他们手中白白便宜了这些草海恶贼。”庞婉茨恨声说道。
齐姓老者涨红了脸,粗着脖子叫道:“不信不立,不诚不可,你们这些人胡说甚么!”
齐姓老者言之凿凿,只可惜要命似的捂住衣衫前襟的模样却也透露了真相,乡民所说的笔墨纸砚必然就带在齐姓老者身上。庞婉茨偷偷瞥了李落一眼,就见李落神采奇特的望着齐姓老者,不晓得在想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