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本已凉了,只是白鹿坡上炎热不减,充满着无穷无尽的血腥味,被风从这边吹到那边,又再从另一边飘了返来,闻之欲吐。
草海中军大帐里灯火透明,诸将马不解鞍,人不离衣,齐齐聚在中军帐下。
段江老脸一红,轻咳一声,道:“不错。”
“不会太多。”段江笃定的答道,“火器炼制向来不易,像如许的火器价比黄金一点也不为过。部属听闻李落在牧天狼中组建了一支别于大甘建制的术营,收罗了很多怪杰异士,说不定这类火器就是出自术营怪杰之手。”
几将大眼瞪着小眼,吃了一场败仗,实在很难咽得下这口恶气,只是大甘的火器过分霸道,除非草海马队长了翅膀,要不然死伤在所不免。
“甚么?”
段江沉声回道:“拨汗不必长别人志气,论争,他怎也比不过拨汗算无遗策。”
大甘兵将和衣而卧,三三两两靠在一起,黑暗中看不清此际将士神采的神情,不过想来多数是苍茫和仇恨吧。
如果李落在这里,听到相柳儿的猜想怕是盗汗要流下来了。
草海马队来得快,去的也不慢,仿佛只是为了给大甘诸将士一个经验。
相柳儿哦了一声,悄悄点了点头,道:“李落身处乱世却还能做凡人想不到的筹算,要说识大局,我恐怕还及不上他。”
火器出自术营,以纠声惊雷为本,实在是炼制纠声惊雷时不谨慎捣鼓出来的次品,照顾不易,须得用很大的弓弩承载,能力虽说不小,但炼制起来不比纠声惊雷轻易多少,术营的能工巧匠都懒得给这个火器起名字。这一次牧天狼绕道鄞州,沈向东暗中遣暗部的地支妙手送来了三十八枚,公然换来了一场出其不料的大胜,但这只是昙花一现,难以久持。
哀鸿遍野,好不轻易积累的士气在草海马队一番冲杀之下十不存七,洪钧躺在地上大口的呼着气,暴躁如他现在也没有力量叫骂上几声,仿佛一只上了岸的鱼,挣扎着艰巨求生。
“我奇特的是别的一件事。”
诸将面面相觑,猜不透相柳儿在想甚么,不过举手之劳罢了,皆都应了下来。
段江咽了一口唾沫,相柳儿天马行空般的思路实在让人猝不及防,随即细心想了想,道:“应当,没有吧。”
莫非营中有大甘特工,这是帐中诸将第一个生出的动机,只是没有人敢说罢了。
相柳儿摇了点头道:“及不上就是及不上,这也不是甚么丢人的事。方才的火器诸位不必太放在心上,如果大甘军中另有这类杀器,最多也就充足再算计我们一次的了,传令军中将士,谨慎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