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走了半月不足,武山已在身后,转过前面那道山梁就出了武陵州地界。山外比山里更热,犹似蒸笼,重泉小脸皱皱巴巴,脸上的汗渍一道一道画的满是竖条,不时用手呼扇着领口,瘫在马车上活像一条没处遮阴的小花狗,半点没有一个女人家该有的模样。
甘琦解下两只水壶交给谷梁泪和柔月,谷梁泪浅浅抿了一口就不喝了,柔月猛灌了两大口,呛的直咳嗽,不过身上的炎热实实在在的去了些。
“嘻嘻,买水呀,水如何卖?”夜雨打趣笑道。
大汉脸一红,幸亏本来就黑,倒也不如何惹眼。夜雨嘲弄道:“他怕我们趁火打劫,一袋水卖你一两银子啊。”
墨客倒也不怯,笑道:“平常时候,一文钱都嫌多,非常时候,一两银子都嫌少……”话还没有说完,那大汉朴重的推了墨客一把,墨客没留意,几乎被大汉推倒在地上,抱怨道:“左大哥,你推我干吗?”
卓城夜雨,仿佛并没有连绵到武陵州,分开珠秀峰藏渊剑阁以后,谷梁泪一行持续赶路,没遇见阴雨天,除了前几日的那场雨,现在放晴,武山里风和日丽,闲云几朵,绿树成荫,没有入暑的炎热,反而有了点淡淡的秋凉。
从武山过来的路上传来一阵蹄声,不甚响,在午后的山林间格外清楚。倒也不怪这蹄声清脆,只是此际山林间实在是太温馨了,鸟兽不见踪迹,早早躲到树荫山洞里乘凉去了,静悄悄的,只要风吹叶动的沙沙声。
山路不好走,除了路不平,夜里的蚊虫实在烦人的紧,搅得几人叫苦连天,不过不管是蚊蚁还是虫蛇,却向来都不近谷梁泪的身,三尺以内,蚊虫绝踪。如此一来,夜里和衣而眠,谷梁泪身侧的位置便格外的惹人眼红。初时谷梁泪并未所觉,不感觉有甚么非常,直到有一天不经意间撞破几小我猜拳定胜负,看看夜里谁守在谷梁泪身边,竟然连甘琦也不例外,实在让谷梁泪哭笑不得,而发起的恰是风狸,当公证的是柔月,倒是因为柔月夜夜会与谷梁泪同睡,由她来做裁定,算是最公道了。
谷梁泪还好些,内力高深,不感觉有多难耐,至于尘凡宫门下弟子,热虽热,当然难过,不过比起小时候练功习武这也算不了甚么,谷梁泪独一担忧的是柔月,本来就不会武功,身娇体弱,再加上现在有孕在身,身子更加衰弱,万一中暑,一时半刻更赶不了路了。
风狸伸长脖子瞧了一眼,懒得连起家也没有,就那么用力够着脖子。山路被日头烤的冒了烟,一股股热气看得一清二楚,连带着路上显出踪迹的人影都有点恍惚扭曲。十丈开外,世人才看清来人的边幅,两小我,皆是男人,一个步行,长的虎背熊腰,穿戴一件开衫大褂,暴露毛茸茸的胸膛,面如锅底,额挺口阔,方面大耳,瞧着威风凛冽,气势实在不凡;身边那人是个墨客模样的年青人,唇边含笑,看似文弱,却有文人雅士的风骚之气,剑眉星目,非常漂亮萧洒,骑着一头杂毛的驴子,蹄声恰是这头毛驴踩着山路收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