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了,又过了两个时候,头顶云雾散开,见疏星朗月。极北的三轮明月,都挂在天上的时候,这四野以内与白天也差不了多少,最多只是少了点暖意。
“看来王爷很信赖蒙厥拨汗。”
“啧啧,二公子风雅啊。”
李落啊了一声,赶快擦了擦嘴角,还真别说,是有几滴口水,老脸微红,轻咳一声,故作淡然地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不丢人,再说了又不是就我一小我看。”
两军主帅分歧不是甚么功德,按说这两人都是城府深重之辈,就算内心不喜,起码面子上也要过得去。不过自从前次辩论以后,两人大有反目成仇的意义,一见面就针锋相对,谁看谁也不扎眼,麾下诸将劝了半天,约莫也没甚么用,看来两小我之间的罅隙一时半刻消不了。
唐糖想了半天也没明白,不过起码晓得就算辩论,李落和相柳儿也有分寸,起码不会在这里反目成仇,自相残杀。
山腰处积雪已经很少,垂垂有青苔和一些低矮而固执的草木,偶尔有一两抹红色,也不是积雪,而是水气凝的寒霜。破开云雾以后,山脚已在世人面前,只是此地间隔山脚还是很远,就算目力再是惊人也看不清山脚下的景象。李落用上了东海千里目,也一样看不清山底的模样,如果有人,这般高矮,也不过是一枚灰尘罢了。
李落见状便即命令命诸军将士临时停下来,起码要等雨停以后再赶路。众将士得令停了下来,就着雨水吃点干粮充饥,山高路滑,也不敢躺平了睡,靠着绝壁打盹。就如许还要找绳索捆在一旁岩壁上,万一睡着了翻个身,不留意就得摔个粉身碎骨。倒是有几个稍稍宽广些的石台,让给了相柳儿虞红颜几人,倒不是说她们身娇肉贵,只是技艺的确弱了点,堂堂蒙厥拨汗,从山顶一起下来,脸上几近看不到半点血丝,嘴唇青紫,虽说平静,但也吓得不轻。李落瞥了一眼,嘲笑一声,相柳儿大怒,刚要反唇相讥,不料一道山风袭来,人贴着岩壁,恍忽间整座山都跟着山风摇摆,吓得她花容失容,仓猝躲到了狂鹰和斛律封寒身后。
言心昂首往上看了看,下山之行李落和中军骑以及铁甲精骑走在最前,中间是同业的江湖世家,最后是草海将士。
心境有些沉重,虽说未曾了解,但到底都是同业而来,就这么死了,委实让民气里难受。有如许动机的人不在少数,谷梁泪便是此中之一,郁结难明,倒是李落并不如何放在心上,行军途中有伤亡本就是常事,就算没有出错罹难,也有冻死的,病死的,累死的,再如何谨慎谨慎都免不了死伤,特别是长途行军更加较着,辨别只在多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