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虚境当中,所谓时候也做不得准。
进了山,阵势垂垂陡峭起来,有稻田的香气,一马平地,少说也有千亩之广。李落顺着田埂而行,这些稻田他见过,在十万大山的深处,那座火山前就有,几近一模一样,稻田的穗子比起天南水乡的稻田果实大了不晓得多少倍,这戋戋千亩稻田收成以后,赡养一县百姓怕也不是甚么难事。
再往前走,还没有出林子,阵势就见起伏,溪水也轻灵作声,淙淙作响,林子里垂垂多了奇峰怪石,桃花渐少,那些阔高的大树多了起来,林木葱茏,清幽旖旎,溪水在此地便也欢脱起来,从石头上四散蹦跳,将露水挂在一旁的草叶树枝上,晶莹剔透,小小一滴露水,竟让人故意旷神怡之感,到底还是身处之地够美够清幽。
小小一条溪水,集山、沙、石、礁、岩、洞、花、林、天象异景于一处,秀外慧中,的确不俗,不过李落却还是谨慎翼翼,不敢有半点松弛。自踏入桃花林以来,不管这里再如何风景恼人,他都连一只活物都未曾见到,那般富强的桃花,竟然看不见一只蜜蜂。
李落站在村口一动不动,他觉得虚境当中本应是一片虚无,但在面前的不但有桃花林,另有稻田香,而现在竟然呈现了一个村庄,最让他吃惊的是面前这个村庄竟让他有一种似曾了解的感受,绝非是那种在梦里一闪而过的熟谙,而是别的一种足以刻骨铭心的影象。
是梦吗?不对,如果是梦境中的气象,不会有这么清楚的画面,顺着这条巷子徐行而行,那边应当有一棵柳树,再往前走,该另有一株大槐树,一条小小溪流从村庄里穿过,记得仿佛甚么人说过这条小溪流中有大鱼,不过这条小溪最深的处所也就不过三尺,真的会有大鱼么……
顺着垂垂闪现出来的影象往村庄里走去,公然,那株老柳树还在,枝繁叶茂,和影象中的模样没有分毫不同。李落走到柳树下,仰首看着树梢,柳条扫在脸上,痒痒的,像有人在悄悄抚摩他的脸。揣摩了一会,他转过身子,站在柳树下望着山谷外,悄悄咦了一声,如许的视野,如许的目光,决计在他的影象里呈现过,就是不晓得从心底深处冒出来的那般酸楚和欣然是甚么意义……如许的表情,藏了甚么样的故事,李落晓得本身必然记得,只是重回故地,那一段刻骨铭心的影象被别的一股奥秘的力量给压抑住了,常常到了想起来的关头,老是会功亏一篑,好叫人难受。